到了火車站。
三輛轎車一溜兒排開,也算是給老家考察團留足了面子。
這次跟著張興國夫婦,從老家趕過來的一共有7個人,其中還有兩個是張延的老熟人,分別是恒江日報的社長以及印刷廠的李廠長。
其它幾人則分別來自市政府丶招商辦,以及紡織廠丶印染廠等國營企業。
看這陣容,張延就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像這種人口密集型的國企,想要改制是最麻煩的。
如果是圖錢的話倒也罷了,無非是苦一苦工人。
但張延完全沒有回老家刮地皮的想法,更不希望以后自己回老家,還要被下崗工人指著鼻子罵。
所以在回程途中,他特意帶著考察團繞路,去參觀了位于八一影視基地對面的圓夢大廈,以及新批下來的那一大塊地皮。
眼見幾個廠長都是一副『是富哥,我們有救了』的表情,張延指著那空地潑冷水道:“我這也是趕鴨子上架,現在公司一邊要蓋宿舍樓,一邊還要拍電影電視,每天一睜眼一閉眼就是幾萬幾十萬的往外淌。
別人看我是風光得很,其實圓夢這就是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資金煉斷裂了,怕是三五年都緩不過來。”
一句話說的眾人心里都涼了半截。
不過等到了飯店里,招商辦主任還是試圖給張延戴高帽,領著幾個廠長拼命往高處捧。
直到張延請來陪客的管委會主任到了,一個個才噤若寒蟬起來——管委會主任是跟地級市一二把手同級的。
席間張延也沒提勞務輸出的事,而是打算先晾考察團兩天,等他們薅羊毛的心思徹底涼了再說。
等晚上安頓好父母。
張延又單獨請報社社長和李廠長吃了頓夜宵,報社倒還好說,印刷廠現在也是江河日下,全靠給學校印卷子才能茍延殘喘。
“印卷子能有幾個錢?”
張延有些疑惑不解,以前他在印刷廠的時候,偶爾也會接到印卷子的活兒,但那也就是蚊子腿而已。
“你可別小看印卷子。”
李廠長樂呵呵的笑道:“打從92年恒中開始改革,這兩年帶的其它學校都卷起來了,每個月都要印不少卷子呢——主要咱們廠也沒多少人,靠這個勉強糊口還是可以的。”
頓了頓,他又直白的提出警告:“這次市里就是奔著有棗沒棗打三竿子來的,你可千萬別松口,那幾個紡織廠早都爛完了,就說棉紡二廠吧,幾個小王八蛋在里面無法無天的,強行拉著女工上床,完事兒丟給人家十塊錢,愣說是嫖娼。”
“就沒人管?”
張延驚訝,要說這些廠子以前也亂,但主要都是些打架斗毆丶小偷小摸之類的問題,像這種……應該算是犯罪團伙了吧?
“呵呵~”
李廠長搖頭冷笑,一副你自己體會的表情。
張延越發堅定了不蹚渾水的想法,往后幾日好吃好喝好招待,還帶著眾人去八一影視基地,參加了進士游街丶朝見皇帝的活動。
但關于什麼投資丶收購之類的話題,是一概不接一概不聽。
一連幾日過后,眼見考察團的人沒人再提這茬了,張延才私下里找兩個帶隊的談話,提出了勞務輸出的想法。
兩個帶隊的第一反應,是工人創造的收益市里能不能分潤,是這件事能不能算招商引資的政績。
只能說恒江直到三十年后還那麼窮,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張延對這些問題概不理會,只答應會撮合恒江和經開區協商,具體能協商出什麼條件,那就不歸他管了。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