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降下。
它沒有頭顱,胸腔內是六具以鐵鏈相連的骷髏,每具骷髏分別穿著父親、母親、兄弟、姐妹、丈夫、妻子的壽衣。
當它行走時,六具骷髏同時開口,聲音層層疊疊如冤魂合鳴:"骨血相連......為何要斷
鬼王看向我們,咧開了嘴:“凡在世時離間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入鐵樹地獄。樹上皆利刃,自來人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鐵樹之上。”
我聞聽此言,卻是冷笑一聲:“很可惜,我八歲之時,全家就死光了,我根本沒有什么親人,也無從挑唆。”
“可你殘害姑父,罪不可赦。”
鬼王說完這句話,身體的腹腔裂開,鉆出上百條鐵鏈,每條鏈頭都拴著把生銹的剪刀。
剪刀開合間,我們身上的皮肉自動綻開傷口,竟然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挑撥筋絡。
葉清歌突然慘叫,她左手小指與無名指不受控制地扭曲糾纏,指甲深深摳進對方指腹——這是鐵樹地獄對"姐妹離心"者的詛咒。
"破邪!
我暴喝一聲,十二樓五城之力灌注劍身。劍光斬斷鐵鏈的剎那,鬼王胸腔內的六具骷髏突然炸開,飛濺的骨片化作無數哭嚎的嬰孩,它們臍帶還連著鐵樹根須,用長滿利齒的嘴啃食劍光。
佛厭術的金芒竟被這些"骨肉至親"化成的怨靈污染,漸漸暗淡下去。
鬼王腹腔中爆射出的鐵鏈并非凡物,而是由無數扭曲的親情孽債凝結而成,每一根鎖鏈上都銘刻著斑駁的血淚痕跡,隱隱散發出嬰兒啼哭與婦人哀嚎的回音。
當那把銹跡斑斑的鴛鴦剪擦過芷若寒的裙角時,鎏金蘇繡的流云紋驟然滲出暗紅血漬。
血漬迅速蔓延,竟化作一件嫁衣從她骨髓深處生長而出,猩紅的絲線如血管般爬滿衣襟,領口處的盤金繡扭曲成“貞潔烈婦”四個小篆。
“大姐當年若肯替我嫁入王府……”
鬼王左側的“母親”骷髏猛然開口,干枯的顱骨上嵌著數十根纏繞的臍帶,代替聲帶發出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她的眼眶中燃燒著兩團幽綠鬼火,顴骨處裂開的縫隙淌下混著胎脂的濁淚。聲波如潮水般擴散,震得鐵樹上的刀刃簌簌作響,發出清脆而刺耳的顫音。
我目光一沉,幽黑的魔氣在我指間流淌,化作一頭咆哮的饕餮虛影。
頃刻之間,附著在芷若寒身體上的黑氣,被瞬間吞掉。
“雕蟲小技!”
鬼王看著我獰笑一聲,胸腔內的“兄弟”骷髏猛然炸開,骨片如暴雨般飛濺,每一塊碎片上都刻著模糊的宗族符咒。
骨片在空中迅速重組,化作十二匹陰馬,骸骨拼接的馬身散發著森冷的寒氣。
“閻王獄,開!”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出,鎖鏈破土而出,鏈身布滿猩紅的符文,末端拴著判官筆,筆鋒沾血,在陰馬額頭書寫“赦”字。
只是眨眼之間,十二匹陰馬,就這樣化為灰燼。
鬼王趁勢發動絕殺,六具骷髏化身齊聲誦念《親緣咒》,聲音如萬鬼齊哭,震得鐵砂地面劇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