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出發了。
我們乘舟離開清河鎮,沿長江順流而下,目標是江陵。
江水浩蕩,波光粼粼,兩岸青山如黛,偶有漁舟點綴,宛如一幅潑墨山水畫。
站在船頭,我手握邪王劍,劍身冰藍鬼紋幽幽流轉,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邪王劍自鑄成以來,其邪性與霸道無人可擋,但也因此與我心脈相連,時時牽動我的殺意。
林雪斜倚船舷,目光溫柔的看著我。
葉清歌盤膝而坐,星羅盤懸浮身前,二十八星宿的光芒若隱若現。
司馬懿立于船尾,判官筆在手中翻飛,墨跡未干的符紙隨風飄落,化作靈光融入江水。
九尾狐仙倚在桅桿旁,青丘魂火在她指尖跳躍,映得她眉眼如畫,卻掩不住一抹憂色。
行至荊州段,江面驟變。
原本奔騰的長江水突然逆流,浪濤翻涌,宛如被無形巨手逆轉。
船身劇烈搖晃,眾人紛紛穩住身形。
我凝神望去,只見江心水位急劇下降,河床裸露,淤泥中赫然浮現一尊巨石雕像,這竟是一尊高達五十丈的千手觀音像!
其身披青苔,宛如披了一層厚重的綠裘,八百條手臂如蓮花綻放,每條手臂掌心托著一盞人皮燈籠,燈罩上繪著十二金仙講道圖,筆觸詭譎,隱隱透出怨氣。
燈籠內火光搖曳,映得江面一片血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尸油味。
“這……這是南梁年間的遺物?”
葉清歌低聲驚呼,星羅盤急速旋轉,指針亂顫,似被某種力量干擾。
她手指掐訣,二十八星宿的光芒凝成一道光幕,試圖探查雕像底細,卻被一股無形阻力彈回,星羅盤發出低鳴,險些脫手。
司馬懿冷哼一聲,判官筆凌空一劃,符紙化作一道黑光,直射一盞燈籠。
燈籠應聲破裂,飛出的不是火光,而是半卷泛黃的《黃庭經》,經文上字跡扭曲,竟是用尸油書寫,散發出濃烈的死氣。
司馬懿目光如刀,沉聲道:“這是金仙在借人間文脈重塑法身!”
我心頭一震,邪王劍似感應到我的殺意,劍身嗡鳴,冰藍鬼紋爆發出刺目光芒,劍鋒直指雕像。
我身形一閃,躍至船頭,劍氣如虹,斬向一盞燈籠。
劍氣觸及燈籠的瞬間,燈罩驟然爆裂,化作無數蒼白手臂從江面浮起,每只手臂上托著腐爛的貢品——人骨、血肉、甚至半腐的頭顱,齊齊朝觀音像跪拜。貢品散發出的怨氣如黑霧彌漫,江面瞬間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突然,一聲冷笑從雕像口中傳出,帶著玉鼎真人的腔調:“九幽,你每毀一處,天門就多開一線。歸墟之門,已在你身后張開!”
它聲音如雷,震得江水沸騰,雕像上的青苔紛紛脫落,露出鎏金表皮,熠熠生輝,宛如一尊新生之神。
八百盞燈籠的火光驟然大盛,映照出詭異的光芒,每盞燈籠內的《黃庭經》經文似活物般蠕動,化作金色符咒,朝我們撲來。
葉清歌手中星羅盤光芒大盛,二十八星宿化作星辰光柱,試圖鎮壓金光。
她的額頭滲出細汗,顯然星羅盤的運轉已到極限。
就在此時,所有燈籠突然熄滅,江面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黑暗中,千手觀音像的八百條手臂緩緩抬起,每只掌心的燈籠化作一道金光,宛如八百道雷霆,齊齊射向我們!
狐仙一步踏前,九條狐尾齊齊展開,青丘魂火燃起,化作一道青白光幕與金光碰撞在一起。
恐怖的沖擊波席卷而過。
我深吸一口氣,體內四封之力瘋狂運轉,邪王劍爆發出毀天滅地的劍氣,劍鋒直斬觀音像。
就在劍氣即將觸及雕像的瞬間,雕像的面容驟然變化,化作廣成子的面孔,猙獰而威嚴。
一千只手臂齊齊揮動,捏出復雜法訣,長江水在法訣催動下沸騰,化作一道琉璃臺階,直通天際。
臺階上,十二金仙的虛影緩緩浮現,齊聲誦念咒文,聲音如洪鐘大呂,震得江水翻涌,船身幾乎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