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崩塌的轟鳴聲如萬雷齊發,震得耳膜嗡鳴。
我們被一股無形巨力拋出,跌回客棧正堂,青磚地面冰冷刺骨,似從地獄深處汲取寒意。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血腥的惡臭,濃重得能凝成實質。
我抬頭望去,熟悉的客棧已徹底化作一幅阿鼻地獄的恐怖圖景。
朱漆廊柱扭曲變形,化為森森白骨,骨縫中滲出粘稠如骨髓的黃白液體,緩緩流淌,在地面勾勒出《往生咒》的梵文,每一字都散發幽綠磷光,似有無數怨魂在低語,聲音低沉而詭異,宛如地獄深處的哀嚎。
檐角懸掛的七盞人皮燈籠無風自動,燈罩上縫制的九百九十九張人臉齊聲誦經,聲音時而高亢如厲鬼尖嘯,時而低沉如怨魂嗚咽。
每張人臉的眼珠都在順時針旋轉,瞳孔中映出我們不同時期的死狀:我被萬劍穿心,鮮血染紅戰袍,邪王劍斷裂于胸前。
芷若寒被冰封于昆侖之巔,冰魄劍化為齏粉,寒氣凍結她的眼眸。
葉清歌被星軌絞碎,星羅盤崩裂,銀光黯淡。
司馬懿被判官筆釘死在白骨王座上,筆尖滴落黑血,勾勒出詭異符文。
這些畫面如萬千利刃刺入識海,試圖撕裂我們的意志,識海深處有無數雙手在拉扯,欲將我們拖入無盡深淵。
“這地方……已經不是人間!”
芷若寒緊握冰魄劍,聲音低沉,眼中寒光閃爍,似在壓抑心中的震撼。
她的戰袍被地窖崩塌的余波撕裂,左臂傷口凝結出一層薄冰,散發幽藍寒光。
“九天玄女的局,果然步步殺機。”葉清歌踉蹌站起,星羅盤在她掌心微微發光,指針顫動,似在捕捉某種不祥的氣息。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嘴角血跡未干,星袍上沾滿塵土與血痕,顯得狼狽卻不失堅韌。
“哼,不值一提!”
我冷笑一聲,邪王劍插在地上,劍身微微顫抖,九只血瞳散發令人心悸的威壓。
劍脊上的血光映照著我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無論是什么妖魔鬼怪,一劍斬之!”
“別大意,這佛堂的怨氣比地窖更甚。”
司馬懿的聲音低沉而冷峻,判官筆懸于半空,筆尖滴落一滴黑血,在地面勾勒出一道詭異符文。
他的目光掃過人皮燈籠,眉頭緊鎖,“這些燈籠……每一張臉都是活魂煉制而成,怨氣沖天。”
“活魂?”
狐仙的聲音清冷,九條銀尾輕輕搖曳,尾尖魂火跳躍,散發青白光芒。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如此歹毒的手段,連我都不曾見過!”
“貴客臨門,佛堂生輝。”
就在這時,柜臺后傳來一陣金玉相擊之聲,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似要侵蝕我們的意志。
無面掌柜的身影緩緩浮現,他的錦袍下擺突然撕裂,十八條白骨佛手破衣而出,骨節嶙峋,散發森冷寒意。
每只手掌都托著一件詭異之物:左起第一掌捧著一尊琉璃凈瓶,瓶身晶瑩剔透,內里浸泡著七顆跳動的元嬰。
元嬰的眼眸中滿是怨毒,似在無聲咒罵,瓶身表面刻滿密密麻麻的咒文,散發幽暗黑光。
第三掌舉著一柄青銅降魔杵,杵身鑲嵌的九百顆舍利子正滲出黑血,滴落在地,化作縷縷黑煙,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腐臭。
最末一掌抓握的鎏金轉經筒上,赫然串著九顆天靈蓋被打孔的活人頭顱,頭顱的眼珠仍在轉動,發出低沉的哀嚎,聲音如萬千蟲豸啃噬骨頭,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煉魂之術!”
葉清歌的瞳孔猛然收縮,星羅盤在她手中微微顫抖,抗拒著佛堂的怨氣:“這些元嬰、舍利、頭顱,都是被強行抽魂煉制的怨靈!”
“如此惡毒,簡直天理難容!”
芷若寒咬牙,冰魄劍寒光大盛,劍氣如暴雪席卷,凍住地面滲出的粘液,冰層晶瑩剔透,散發幽藍寒光。
“天理?哈哈哈!”
無面掌柜的笑聲從柜臺后傳來,尖銳而刺耳,似無數怨魂在齊聲嘲笑:“爾等身負罪業,還敢言天理?今日,便讓你們見識真正的苦海無邊!”
我冷哼一聲,劍指輕彈邪王劍脊,第九血瞳驟然睜開,迸發的猩紅漣漪如血焰席卷佛堂,劍氣如狂龍咆哮,撕裂黑暗,帶起一陣尖銳的破風聲。
劍氣觸及琉璃凈瓶的剎那,瓶中元嬰齊齊睜眼,七道黑光破瓶而出,在空中迅速凝結,化作七具黑鐵羅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