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我再也支撐不住,一口混雜著神魂碎片的鮮血噴涌而出,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
神厭妖封的消耗,遠比我想象的更為恐怖,尤其是第二禁“絕望剝離”,更是直接抽取了我本源的神魂之力,試圖去解析和封禁構成神靈核心的絕望概念。
若非妖道封印本身蘊含的古老意志在關鍵時刻支撐著我,恐怕在施展第二禁的瞬間,我就會被龐大的絕望信息洪流沖垮神智,化為一具行尸走肉。
那被感染的神靈雖然暫時被“根絕”了,但它臨死前爆發的,更為純粹的惡意與絕望,卻如同無形的孢子,融入了這山谷的每一寸空氣,每一縷灰霧。
我喘息著,環顧四周。地面依舊是那種令人作嘔的灰白色,蠕蟲的尸骸與黑色的粘液雖然被之前的“污穢根絕”清理一空,但空氣中那股甜腥與腐臭交織的惡心氣味,反而愈發濃郁。
更讓我心頭發指的是,那股冰冷粘稠的滲透性能量,并未隨著神靈的消亡而減弱,反而像失去了某種宣泄口,變得更加焦躁、更具侵蝕性。
它們如同饑餓的鬣狗,瘋狂地撕咬著我殘存的神厭心域,試圖鉆入我的每一個毛孔,污染我的神魂。
先前被神靈咆哮震散的細小蠕蟲爬行聲,此刻如同得到了某種指令,從更遠處的灰霧中“沙沙”作響,逐漸匯聚,仿佛有新的、更為龐大的蟲潮正在醞釀。
這片山谷,就是一個活著的、不斷潰爛的巨大傷口。
剛剛被我斬除的,只是這傷口上一個較為顯眼的膿包,但其深處的腐敗與惡意,依舊深不見底。
“三界第一兇地…果然名不虛傳…”
我苦笑一聲,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僅僅是外圍的一尊被污染神靈,就幾乎將我逼入絕境。繼續深入,又將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我不敢在此地久留調息,誰知道這片詭異的土地還會孕育出什么怪物。
我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憑借著直覺,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我走了不知多久,或許只是一刻鐘,又或許是幾個時辰。
在這里,時間的概念也變得模糊不清。
疲憊感如同附骨之蛆,不斷侵蝕著我的意志。傷口的疼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忽然,我停下了腳步。
不是因為發現了什么具體的危險,而是……一種感覺。一種極度不協調的感覺。
周圍的“沙沙”聲消失了。
令人心悸的、無處不在的蠕蟲爬行聲,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突兀地中斷了。
死寂。
一種比任何聲音都更可怕的死寂降臨了。
灰霧依舊濃厚,地底的“咕嘟”聲也還在,但構成這片山谷背景音的蟲鳴,卻徹底消失了。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反而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屏住呼吸,全力感知四周。神厭心域因為力量枯竭,范圍已經縮小到身周一丈左右,但即便如此,我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原本應該充斥在每一寸土地、每一縷霧氣中的細小蠕蟲,此刻……不見了。
它們去了哪里?是被什么東西嚇退了?還是……被某種更可怕的存在吞噬了?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或者說,一股氣流拂過。
在這幾乎凝滯的灰霧中,任何一絲氣流的變動都顯得異常突兀。
這股氣流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味。
不是之前的甜腥腐臭,也不是尸骸的惡臭,而是一種……類似于塵封了無數年的古老羊皮卷,混合著干涸血跡和某種植物腐爛后的、帶著淡淡甜膩的復雜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