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多言語,我深深看她一眼,欲將她的模樣刻入靈魂深處。轉身,背上的邪王劍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寒芒。
我邁出院門,不敢回頭,怕一回頭,腳步便再也無法挪動。
葉清歌的目光如影隨形,直至我轉過村口的老槐樹,消失在蜿蜒的山路盡頭。
南方的沼澤地,常年被濕熱的毒氣籠罩。
在“爺火華”之亂前,這里便是人跡罕至的險惡之地,只有一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村寨,在沼澤的邊緣地帶艱難求生。
而現在,當我飛臨這片區域的上空時,用“望氣樓”的神通看去,只見下方的瘴氣,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青色,而是夾雜著一股股令人作嘔的、灰黑色的怨念死氣。
這些,正是從天京潰散出來的怨念碎片。
它們像最骯臟的病毒,污染了這片本就險惡的土地,并與此地的瘴毒結合,催生出了更加詭異可怖的東西。
我感知到的那個麻煩,來自一個叫做“爛泥鎮”的地方。
當我收斂氣息,落在鎮子外圍時,看到的是一幅地獄般的景象。
鎮子里的房屋大多已經腐朽倒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了硫磺、腐肉和強烈怨恨的惡臭。
幾個面黃肌瘦的幸存者,正躲在一座破敗的土地廟里,瑟瑟發抖。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老鄉,發生了什么事?”我走上前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
一個年紀稍大的老者,看到我一身干凈的布衣,背著長劍,以為是路過的俠客,他顫抖著嘴唇,指著鎮子深處,聲音嘶啞地說道:“鬼……有鬼啊!一個……一個從泥里爬出來的老太婆……她會把人……變成泥巴!”
我眉頭微皺,安撫了他們幾句,便獨自一人向鎮子深處走去。
越往里走,這股怨念死氣就越發濃郁。地面上,隨處可見一灘灘人形的爛泥,上面還隱約殘留著衣物的纖維和扭曲的面孔。
“桀桀桀……”
一陣如同夜梟般刺耳的笑聲,從前方一座最大的宅院里傳來。
我推開虛掩的院門,只見院子中央,一個渾身由污泥構成的、身材佝僂的老婦人,正抓著一個年輕女子的腳踝,將她往自己身體里拖拽。
女子的下半身已經化為了黑色的爛泥,臉上充滿了極致的痛苦與恐懼。
“怨念與地脈瘴氣結合的產物么……”我眼神一冷。這種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鬼,而是一種全新的、以怨恨為核心的妖物。
“放開她。”我平靜地開口。
泥沼老婦緩緩轉過頭,它沒有五官,只有兩個空洞的、不斷滴落著污泥的眼窩。
它“看”了我一眼,似乎從我身上感受到了某種讓它極度不適的氣息。
它怪笑一聲,竟然松開了那個女子,整個身體“噗”地一聲沉入了地下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見。
我立刻上前,扶起那個只剩上半身的女子。她氣息奄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失。
“誅邪樓!度厄樓!開!”
我并指如劍,點在她的眉心。
兩道截然不同,卻又完美融合的仙樓之力,注入她的體內。
誅邪樓的霸道之力,瞬間斬斷了侵蝕她身體的怨念法則;而度厄樓的慈悲之光,則開始修補她受損的生機,將那些已經泥化的部分,重新凈化、還原。
片刻之后,女子身上的泥污褪去,雖然依舊虛弱,但性命總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