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水中易碎的纖細月亮,美麗得讓人想要捧起,卻又會從指間輕易流逝。
無論是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惜。
她顫聲道:
“王爺,你是在懷疑什么?”
顧于野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他深吸了一口氣,仍是冷聲道:
“你覺得我在懷疑什么,那我就是在懷疑什么。”
寧采庸這么多年來,沒有任何錯處,他幾乎找不到可以利用的點,唯有她對顧芳塵的處處維護……這是唯一的破綻。
說出這些話,會傷了她的心。
可留下顧芳塵,這就是他的破綻。
顧于野不允許自己的身上,自己親生兒子的青云路上,出現任何的破綻。
所以顧芳塵必須死!
顧于野看向寧采庸,嘆了一口氣,拉起她的手,沉聲道:
“采庸,你應該想清楚了,他不是你的孩子,而是魔教留下來的一枚釘子。”
“退一萬步,他有什么資格當你我的兒子?你想一想,他這么多年干的蠢事壞事還不夠多嗎?你為此傷神傷心,他可有體諒你半分?”
“他就是天生的卑賤壞種,才會如此難以教導,也幸而老天有眼,讓我得以和我們的親生兒子相認。”
“我們的親生兒子,圣人真傳,五品神道修為,這才是值得我們驕傲的好兒子。”
“他現下差點被那小畜生詐毀道心,你應當去看一看他,他這么多年從未有過母親的親近疼愛,你偏偏就熟視無睹?”
顧于野緊握著妻子的手,那雙冷硬的眼睛柔軟下來,就仿佛充滿了情意:
“不要再讓我失望,好嗎?”
寧采庸沉默了一會兒。
就在顧于野以為她終于想通的時候,寧采庸抽出了自己的手,抬起頭,一字一頓地道:
“王爺,究竟是塵兒難以教導,還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將他教好?”
顧于野瞳孔驟然緊縮。
寧采庸看著他,眼神一瞬間無比陌生,輕聲哀婉道:
“王爺,你一回來,就將神秀和尚請來給元道療傷,又親自護法,他的傷能有什么大礙。”
“可你忘了嗎?當年塵兒丹田被毀之后,你不過是回來匆匆看了一眼,便又回到了邊關。”
“你留下的劍法,塵兒都翻了無數遍,可因為丹田被毀,他連修煉都做不到,他的傷痛,你從來不知道。”
她頓了頓,道:
“王爺,塵兒是我親手養大的,他可以不是鎮北王的兒子,卻一輩子都是我寧采庸的兒子。”
“你若要懷疑,那便懷疑,我寧采庸問心無愧。”
“若是查驗之后,塵兒與魔教并無干系,你還是不愿意認他,那么我會帶著他回劍閣。”
說完,她便轉身推門離開。
驚得門外偷聽的顧憐纖“啊”地一聲,連忙躲到一邊。
顧于野面無表情地走出來,伸手抓住門框,看著妻子離開的背影,臉色陰鷙,下意識地用力,竟然“咔嚓”一聲直接把門框給捏碎了。
顧憐纖走出來,喃喃道:
“娘怎么就想不通呢?”
她心里其實也有些嫉妒,家里三個孩子,顧芳塵得到的偏愛永遠是最多的。
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顧芳塵雖然一無是處,可卻是寧采庸耗費心力最大的那一個,感情自然深厚。
這道理顧于野又何嘗不懂,只是也沒有想到往日溫柔如水的寧采庸,今天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而且……話語間,似乎對顧于野從前的態度,也有了一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