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天城一千三百多年,可有哪個皇帝穩穩坐在那個位置上一百七十年?”
“一百七十年啊!”
顧于野放下杯子,冷冷地從窗戶望出去。
外面,重重疊疊的屋檐如枷鎖,組成了一個宏大的皇天城。
“永安,永安,當今太子,都已經一百五十歲了,他沒有修行的天賦,六品武者,活到現在就已經是極限了。”
“你見過他的模樣嗎?”
“頭發花白,牙齒脫落,連走路都要拄著拐杖,完完全全就是油盡燈枯的老人模樣。”
“而這樣的太子,還要向自己精神煥發,看上去最多三四十歲的父皇下跪!”
“而他那位慈祥的父皇,還會關心他昨天有沒有摔倒,是不是拉在了床上!”
顧元道想象著那樣的畫面,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這是……何等的絕望!
權力巔峰的寶座就在自己的眼前,只有一步之遙,而自己卻永遠也夠不到,只能日復一日地衰老,跌向死亡,誰能不絕望?
這么多年,太子難道沒有動過心思嗎?
他一定動過。
甚至,一定動過很多次。
而當今太子,當初年輕時也是以賢明著稱,黨羽眾多,支持他的人一定更多。
可就算這樣的名正言順,這樣的順理成章,也一樣是當了一百五十年的太子罷了。
“永安”這個年號,實在是取得太好了。
好到像是一個詛咒。
顧元道從前其實也常常生出一絲怨恨,怨顧于野為什么要把自己扔出來,吃這些苦,受這些罪。
而讓那個小畜生在王府里享福。
但現在,他明白了。
如果不是這樣,他根本沒有機會展露自己的才華和能力,恐怕到死也只能得一個“天妒英才”的名頭。
正是顧于野的謹慎謀劃,才保全了他。
面對一個能坐穩皇位一百七十年的恐怖存在,再怎么謹慎都不為過。
可哪怕是已經把計劃周全到這個地步,把一切都放在光明正大的規矩之中的顧于野,現在卻依舊面臨著幾乎要崩盤的局面!
這里面,永安帝出了多少的力?
顧元道不敢想,但從此時此刻國師的出手來看,應當是很多,很多……
那仆人也無言沉默了一會兒,似是斟酌片刻,開口道:
“那倘若是……‘滅道’出手呢?”
顧元道瞳孔緊縮,神情震動。
十上道一共有生、死、工、義、滅、揭、情、因果、衡常、丈量十位道主,教眾分別信奉其中一位。
而其中,最恐怖的,并非是“死道”,而是“滅道”。
“死道”,只是追求無限接近死亡。
“滅道”,卻是追求從自身到外物的徹底毀滅,可以說是就連魔教中人,都不愿意碰到的教眾。
顧于野動作一頓,然后飲盡杯中茶水。
“一般的‘滅道’,不夠。”
那仆人道:
“倘若是【形草劍】呢?”
“好。”
顧于野瞇起眼睛。
“他需要什么?”
那仆人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