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憐纖怔怔地看著眼前空空蕩蕩的房間,如果不是那全部熄滅的燭光,昭示著方才有人來過,她一定以為,這又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然而,她抿了抿唇,想要把枕頭抓起來抱住,給自己一點安全感的時候,就感到雙肩上一陣疼痛。
少女連忙低下頭,看到細白的肩頭上,留下了兩個青紫的手印,頓時嬌軀一震,臉色愈發慘白。
這手印一看便是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小,力道毫不留情。
方才她只顧著害怕,都未曾感覺到痛楚,此刻才察覺到這兩個手印,都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骼一般。
——如果她運起靈力抵御,以顧芳塵七品的神魂,是無法在她六品級別的肉身上留下如此深的痕跡的,但很顯然,顧憐纖當時只顧著瑟瑟發抖了。
這一定是那人的警告……
顧憐纖幾乎感到了窒息,好像那人依舊沒有離去,仍然在黑暗中,用陰冷潮濕的目光看著自己一般。
她雙手環抱,交叉撫摸著自己肩頭的手印,疼得額頭冒冷汗,心中惶恐萬分,想到了那人說的話。
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閉上眼睛,泄氣地把頭埋進了膝蓋里。
對不起……二哥,我不能幫你了。
那人真像是如影隨形的妖魔,隨意將她玩弄于股掌之間。
不僅沒有死,還能夠在劍閣來去自如,毫不費力地在她身上留下那兩個手印,她難以想象這人的修為究竟有多高。
如果她不聽那人的話,萬一那人要對劍閣、對其他人動手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她是假裝的,可這人卻是實打實的禽獸……
但是顧憐纖心中相信,這個賭局,自己是不會輸的!
她又抬起頭,目光堅定。
雖然她和二哥相識不久,但是“張元道”的大名她早就聽說過了,更何況大姐顧幽人就是書院的先生,一樣對前者十分欣賞。
無論如何,她絕不相信,二哥會做出傷害娘的事情!
一直在讓娘傷心傷神的,難道不是顧芳塵那個混蛋嗎?
“混蛋……全都是混蛋!”
“居然讓我給顧芳塵下跪學狗叫……這種事情,我絕不可能做的!”
顧憐纖惱恨地咬著嘴唇,剛才那一瞬間,那人突然提到顧芳塵,她心里其實有一瞬間的奇怪。
但轉念一想,那人肯定也知道,她和顧芳塵不對付的事情,所以應當是要用這件事來羞辱她而已。
她從來看不起顧芳塵的,讓她去給那個混蛋下跪,還要在后者面前學狗叫,無疑是摧毀她自尊心的最好辦法。
可是這一回,那人肯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徹徹底底地打錯算盤了!
少女篤定地相信,自己的親二哥,一定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狠狠地打那人的臉。
不過,雖然心里豪言壯語。
但實際上,顧憐纖可憐兮兮地縮在墻角,抱著枕頭,把被子一點點挪過來堆在身上,也不敢叫人進來,就這樣挨著直到疲憊和恐懼席卷身心,才沉沉地睡去。
……
顧芳塵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原地靜靜地觀察了一陣子。
如他所料的那般,在聽到他說出要求又消失之后,顧憐纖臉色陰晴不定,但最后,依舊選擇了做鴕鳥。
那兩個手印……差不多是他現在的神魂強度用盡全力的結果。
為的就是在顧憐纖突然的驚慌失措中,再一次加深她對于自己那個形象的恐懼。
只有建立了她對于這個形象無所不能的印象,她才會進一步說服自己,無條件地服從于這個形象的每一句話。
吊橋效應也好,斯德哥爾摩也罷。
顧芳塵的最終目的,就是要取代顧于野原本在顧憐纖心里的位置,成為她在心靈被摧殘之后,新的唯一的支柱。
顧憐纖的天真愚蠢,無論在顧元道還是顧于野看來,都是最好利用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