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許負便明白,自己思索了五百年的答案,不在仙門,不在朝廷。
只取決于眼前這小賊一人而已。
這個答案很荒謬,但是許負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算錯的可能性。
而那九個詞,也是關鍵中的關鍵。
必須斬斷其中因果,才能夠真正抵達她的天命。
而許負自身,也在這些因果之中——
“參寥”,高曠寥遠而煢煢孑立。
這是許負的命書。
要想徹底斬因果,就意味著,她必須與自己的命書背道而馳……這就是她追尋的天命。
必經之路,不可不為。
“我自然知道‘參寥’二字便是國師大人,但國師大人斬因果,為何來找我?”
顧芳塵似笑非笑地看著旁邊一本正經坐著的許負,來了個明知故問。
此刻國師大人依舊和他保持著一尺的距離,十分禮貌,但對于向來離人百丈高的國師大人而言,這個距離已經是相當的親近了。
女冠身上特有的冷香已經不知不覺間盈滿了四周。
顧芳塵想到從前許負附身雪香之時,隱隱約約勾人的淡淡香味,唯有情動之時,經過汗水的氤氳,才有這般馥郁程度,更叫人為之蠢蠢欲動。
大概猜到了許負突然過來是為了什么,只是他心里也有些驚訝,畢竟國師大人向來是有點小傲嬌的。
附身雪香的時候,多次都以為顧芳塵不知情,而后再聯系時,便翻臉不認人了。
顯然國師大人的臉皮,真的很薄。
此刻看著一本正經排排坐的國師大人,顧芳塵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許負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抿著唇,解釋道:
“‘參寥’二字,便是高曠廖遠,再換而言之,便是絕塵離俗……因而,要徹底破了這命書,我必定要踏入塵世,體會七情六欲。”
國師大人嘰里咕嚕說得正兒八經的,但顧芳塵要的可不是這個答案。
他挑了挑眉,看著許負,一字一頓地道:
“國師大人,這些我難道會不知道?”
你知道你還問?
許負有些惱了,感覺顧芳塵這小賊又在耍自己,轉過頭來,卻對上了顧芳塵定定看向自己的目光,頓時一愣。
那目光認真至極,絕不似往日和自己笑嘻嘻開玩笑的模樣。
她一直緊扣床沿的雙手,下意識便松了松。
顧芳塵看著眼前一時怔忪的女冠,笑了起來,眨眨眼睛,湊過去柔聲道:
“許負。”
許負心里一跳,竟有些不知所措……這好像還是他頭一次直接叫自己的名字。
往日里這小賊嘻嘻哈哈的,只叫她國師大人,雖是叫做大人,但卻一點也不敬重,反而十分狎昵。
這次喊她名字,卻顯得萬分珍重一般。
顧芳塵伸出手,輕輕蓋上了許負略顯幾分冰涼的纖纖玉手,繼而十分自然地從手指縫隙當中穿插了進去,扣住了她的手。
許負抿著唇,想到自己今天是過來做什么的,就并沒有躲開。
“體會七情六欲,難道還有特定的對象不成?”
他笑道:
“或者說,你的水鏡里面,難不成寫了我顧芳塵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