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負一愣,而后搖了搖頭:
“自然沒有……”
“太平”天命確實是在顧芳塵身上,但要破除她自身的“參寥”命書,卻并沒有具體的手段。
只需要破了就成……
顧芳塵見她有些迷茫,接著循循善誘道:
“那也就是說,沒有特定的人選,但你卻下意識地來找我了,是不是?”
許負張了張嘴,卻發現事實確實如此。
她的命書,理論上和顧芳塵是沒有關系的。
但她幾乎沒有思考,就認定自己需要用通過顧芳塵,才能實現將自己拋諸塵世這件事。
這并不能用自己之前附身在雪香上體會過來解釋,因為她曾經告訴過自己,那無非只是肉身上的因果,與自己并無關系。
解開附身之后,她依舊還是大魏國師,命圣許負。
怎么可能因為那漠海當中的一次意外,便就此沉淪……她完全可以將這兩件事分開來。
那如今她又為什么來找顧芳塵?
顧芳塵幽幽道:
“七情六欲,七情在前,六欲在后。”
“你我心里都清楚,有欲無情,可算不上是將一個人的命書批語給破了。”
那批語箴言,便是對一個人一生的概括。
許負是無情人,才能得到“參寥”一詞。
想破除這個詞,斬斷這根因果線,自然便是從無情變有情。
國師大人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態度,在那里嘰里咕嚕解釋一大堆,說白了,其實就是想掩蓋一個事實。
顧芳塵勾起嘴角,很得意。
“國師大人,看來你心里有我啊。”
許負僵在原地,頗有一種如遭雷擊的感覺,這句話落在她耳邊,簡直好像晴天霹靂,把她整個人劈開了,以至于藏起來的東西都無所遁形。
自欺欺人說給顧芳塵的話,都好像成了一條條清晰明白的罪狀,在審判她。
顧芳塵挑了挑眉,看到向來雪人一樣清冷出塵的國師大人,從耳根開始變紅了。
許負其實也并非遲鈍至此。
只是她屢屢在顧芳塵面前吃癟,便越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認這一點,否則難免低了一頭,叫顧芳塵得意,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又要被這小賊拿捏。
此前在顧芳塵弒君叛逃時,她就猶豫過一次,是否要直接出手……
那時,“太平”的天命,與顧芳塵的聯系甚至還沒有那么清晰明白,在大魏和顧芳塵之間,她就下意識地保了后者。
從那一刻開始,她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
只不過嘴上,她還是可以用追尋“太平”天命當做借口的。
然而這一次,她下意識又要故技重施,以為天命還能當借口,跑來找顧芳塵,卻終于被后者給抓住了尾巴。
許負抿著唇,板著臉,心里惱羞,卻是啞口無言。
她總不可能為了掩飾自己對于顧芳塵的心意,故意說確實是沒有特定的人選,然后又跑了吧?
要斬她的因果,的確是沒有因果上特定的人選。
但她心里的那個人選,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就是面前這個得意洋洋的小賊!
許負冷著臉氣惱不說話,顧芳塵卻沒有再咄咄逼人,他將國師大人的手牽起來,連帶著身體也轉了過來,眨眨眼,十分大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