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全場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琪琪格,但緊接著,卻又紛紛轉向了吳三桂。
因為此時此刻,琪琪格和阿布奈的目光都看向了吳三桂,似乎在等待吳三桂的回答。
吳三桂則是微微一愣,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下意識地撓了撓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畢竟在以往,大明和蒙古長期處于敵對狀態,雙方兵戎相見,積怨已久,如今突然攜手合作,面對這樣的問題,他還真是毫無經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再說了,這種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啊!
一時間,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壓抑了起來。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秦良玉站了出來,打破了僵局。
她看向琪琪格和阿布奈道:
“我明天便要去錦州拜見陛下和太子,你們若愿意,可隨我一同前去,到時候,有什么事情當面問清楚便是。”
“陛下和太子一向仁愛寬厚,想必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琪琪格聽了這話,也就不好再說些什么了,隨即便點了點頭。
也不怪她這么財迷,關鍵是蒙古這些年飽受建奴的掠奪,財富什么的早就被建奴洗劫一空,如今早已窮困潦倒。
就連戰死士兵的撫恤金都拿不出來,實在是走投無路,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大明身上。
阿布奈坐在一旁,臉色微微泛紅,心中滿是羞愧與無奈。
他覺得琪琪格在眾人面前提出這樣的問題,實在是讓他顏面無光,但蒙古如今的困境又讓他別無選擇,只能默默忍受這份難堪,頭也不自覺地微微低下。
緊接著,或許是因為喝了酒,吳三桂一時間有些收不住嘴,又提起了明日的計劃。
“諸位,明日在下就先走一步了,太子殿下有令,在下明日要與楊總兵一同帶兵攻打塔營子,務必將那里的殘敵徹底肅清,之后還要派兵在此駐守。”
“如此以來,建奴便再也不能借道蒙古對大明發動攻擊了!”
阿布奈一聽“塔營子”三個字,好不容易平靜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突然開口問道:
“吳總兵,塔營子本就是我們蒙古的地盤,如今趕走了建奴,難道不該物歸原主,歸還我們蒙古嗎?”
這話一出口,原本熱鬧的場面瞬間冷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阿布奈,眼神中充滿了異樣的意味。
那目光仿佛在說: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提什么蒙古領土?早在建奴滅了蒙古的時候,蒙古的領土就已易主。
如今大明趕走了建奴,這些地方自然歸屬大明所有。
你蒙古還有個屁的地盤?
但考慮到太子爺似乎對蒙古另有所圖,再加上在場的眾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誰也不愿意將這層窗戶紙捅破,于是乎,氣氛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
最后,還是楊國柱笑著打了個圓場:
“這是圣旨,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你若有什么疑問,不妨親自去錦州求見陛下和太子,當面問個清楚。”
楊國柱不好說得太直白,干脆就把這個難題推給了朱慈烺。
阿布奈聽了這話,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無奈之下,他只能端起酒杯,又悶頭喝起酒來,心中的郁悶與不甘,只能借這辛辣的酒水來排解,臉上寫滿了擔憂。
夜幕如濃稠的墨汁,悄然無聲地籠罩了義州城。
城中燈火漸次亮起,宛如繁星灑落人間,然而阿布奈和琪琪格卻無心欣賞這寧靜的夜景。
他們婉拒了明軍在城內精心準備的舒適房間,毅然選擇在城外的營帳中安身。
阿布奈心中始終對大明存有深深的疑慮,雖說如今雙方算是并肩作戰的盟友,但人心隔肚皮,誰能保證明軍不會在夜深人靜之時突下殺手呢?
所以在他看來,自己只有和大軍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此刻,營帳內燭火輕輕搖曳,昏黃的光芒在墻壁上投射出兩人長長的影子。
阿布奈與琪琪格相對而坐,阿布奈面色凝重,仿佛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肩頭。
按道理,阿布奈身為崇禎冊封的大汗,這次親自前往錦州去拜見崇禎和朱慈烺才是最恰當的。
然而,一想到要再次直面崇禎和朱慈烺,阿布奈心中便涌起一陣強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