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證據鏈搞得異常扎實,且整個案情邏輯一目了然之后,胤禑這才帶著題本、節略和卷宗,遞牌子進了乾清宮。
康熙看了節略后,沉默了好半晌,忽然輕聲一笑,自嘲道:“待復選的宮女,塔布這個狗奴才,也敢擅碰?朕老了啊,就像是暮年的老虎,牙齒都掉光了!”
胤禑低著頭,故意沒吱聲。但是,他知道,有人要掉腦袋了!
“傳旨,佐領塔布,賜絞立決,其父母兄弟一體發配寧古塔,交與披甲人為奴。其妻女,俱賞給包衣阿哈為奴,永不許赦。”
“……孫家所屬旗分之佐領、參領、都統,一體降五級調用。”
胤禑心想,康熙是真怒了,皇帝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老夫少妻,最忌諱的是,少妻被人睡了!
降五級調用,相當于,從副部級降為正科級,這可比革職的懲罰,厲害何止十倍以上?
“鑲黃旗包衣護軍統領木泰,著革職,永不敘用。”
永不敘用,宣告仕途的徹底終結!
連發三道上諭后,康熙的火氣略微消減了一些,便望著胤禑,冷冷的問他:“讓孫九哥去西北邊疆效死抵命,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回汗阿瑪,準噶爾人乃我大清的心腹大患,必須時刻提防,小心戒備。那孫九哥能開十四力的硬弓,擅長騎射三星連珠,人才屬實難得。臣兒特請汗阿瑪,命其去西北綠營效力。若是戰死殺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若是,僥幸不死,算他命大。”胤禑胸有成竹的提出了面面俱到的建議。
如果,胤禑提議把孫九哥留在禁旅八旗里邊效力,康熙肯定會起疑心。
偏偏,胤禑給的建議是,讓孫九哥去西北邊疆的綠營兵里效力,這就完全無私嘛,僅僅是為國惜才而已。
“嗯,騎射乃是我大清立國的根本……”
也許是被胤禑撓到了癢處,康熙開始了長篇大論,反復強調,弓馬打天下的重要意義。
等康熙說高興之后,冷不丁的信口下旨:“孫九哥,著以游擊品級,調入川陜綠營軍前效力。”
“胤禑,你怎么不說話?”康熙有些奇怪,胤禑難道不該替孫九哥謝恩么?
胤禑心里暗暗吐槽,您老真逗,小爺只要替孫九哥謝了恩,他不僅差事沒了,腦袋也要馬上搬家。
“回汗阿瑪,臣兒琢磨著,您的教誨,真是至理名言。我八旗精銳,只要滿萬,不可敵也。”胤禑故意離題萬里,就是不說孫九哥的事兒。
康熙冷冷的注視著胤禑,看了好一陣子,這才陰沉著臉,說:“朕改主意了,傳旨下去,孫九哥,著以綠營總兵銜,調任川陜督標中軍副將。”
胤禑的心里,一片平靜似水。只因,他早料到了,康熙會有此舉。
何為格外施恩?
從排長,被提拔為副連長,這雖然也是施恩,恩情卻不足以讓人效死。
從副師長,直接提升為集團軍長,這才是引為心腹的提拔方式。
年羹堯就是驟然崛起,沒幾年的工夫,就從普通進士,被康熙提拔為四川巡撫。
所以呢,年羹堯只感激康熙,眼里根本沒有老四這個旗主。
后來,德妃過生日,年羹堯居然不送禮物,老四豈能不生氣?
康熙依舊覺得很奇怪,他破格提拔了孫九哥,胤禑怎么還是悶不作聲呢?
“十五阿哥,你意如何?”康熙盯著胤禑追問不休。
胤禑把手一攤,很是詫異的反問康熙:“汗阿瑪言出法隨,臣兒安敢置喙?”
整個大清都是你的天下,我不過是個小小的阿哥貝子罷了,我算哪根蔥?
“叫張廷玉!”康熙忽然下了逐客令,“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