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為這次宴席籌備了很久,小食和主菜都被有條不紊地端上來,只不過場中沒有一個人動筷罷了。
在場賓客或是在看樂伎們的歌舞,或是聊些詩文附庸風雅,或是趁機溜須拍馬,許久時間過去,竟也沒有一個人詢問此次宴席的主角人在何處。
孟和音敏感地察覺到哪里不太對勁。
這時,一直在主位看歌舞的王霄也許是厭煩了,忽然扭頭看向孟和音,斜著腦袋懶懶散散地說:“來我這里。”
孟和音在心里呸了一聲,想著用什么說辭拒絕。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鬧,王霄也看向外面,神色不可謂不僵硬,甚至都無法掩飾掉其中的憤怒。
“我——”
“的天”兩個字淹沒在寧宰唇齒之間。
感受到一股不太尋常的氣息,孟和音也好奇地轉過頭去,卻在看清楚的一瞬間整個人石化,那狀態跟王霄比起來如出一轍。
來人穿著白衣,胸口和兩襟處有淡藍色的花紋修飾,腰間環佩光彩攝人。他一身衣裝皆看不出材質,可所有人都能看出這衣衫的價值不菲。
氣質如云,行動間飄然若流水。
再去看他面目,肌膚勝雪,黑發黑眸更顯濃艷,朱唇微抿,越加攝人心魂。
來人正是明容。
孟和音立刻反應過來,明容就是東院的那個神秘人。
都怪白珠子,如果不是它莫名其妙的比喻,她早該猜到那人就是明容。天底下除了明容,還有誰能如此招人嫌!
白珠子悻悻地縮成一團,閃都不敢閃一下,連光芒都不敢多露出來一點。
明容剛邁入內間觀察周圍的時候,一眼便看見左邊的孟和音。她今日上了不合適的妝,把整張臉都裝點得嬌媚而艷俗,加上那一身俗氣到極點的粉色裙子,拿個帕子都可以直接去秦樓楚館當招牌。
明容自己都沒想到,再見孟和音,他的第一個想法竟是問問她是不是壞了腦子。
當然,明容還不至于當著大庭廣眾的面打趣孟和音。他依舊保持著剛進門那一副空谷絕塵的樣子,施施然走到席位上坐下。
在王霄的不善目光中,抬起了腳,不輕不重地放在矮幾上。
“抱歉,我來晚了。”還是那一副如珠如玉的聲音,還是同樣招人恨的語氣,“這可怨不得我,上官易的馬車壞了,我專程載了他一段。”
聽聞“上官易”三字,孟和音震驚地吸了一口氣,立即向后方看去。
眾人也才注意到在他身后還跟著一個清俊的男子。同樣也是一身白衣,在明容的對比下簡直像一直落難的禿雞,他身形瘦弱,走路還有些跛腳。
王霄心中的不滿立刻化為了對上官易的厭惡。
上官易好像根本沒有在意眾人對他的關注,一瘸一拐地走上臺階之后,才發現大廳之內根本就沒有他的席位。
王霄用手指敲著酒杯,陰冷道:“上官大人,你的位置在外面,第一席。”
此乃羞辱,可在場的人卻并不同情,有甚者還低聲嗤笑。
舉國皆知,上官易的母親是一個人盡可夫的暗娼,十年后才帶著孩子扣了上官家的大門。
上官家是什么,首相之家,世襲罔替。簪纓權貴最重清名,怎么可能會要一個私生子?可是他娘喪心病狂,將事情鬧到了國君面前,甚至當朝自刎。這才讓那孩子冠上了“上官”這個祁國最尊貴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