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詩會上,卻正熱鬧,青年男女,雖然不免羞怯靦腆,卻因年齡相仿,呼朋引伴,各自早已三五成群,談詩論詞,扯東道西,正說的興高采烈,蘇陵陵用目一掃,見新安公主身邊圍了一圈人,正在桌邊品評詩作,當下徑自過去,拉了她出來:“這新春詩會無趣的很,我要回去了。。”新安公主拉著她手笑道:“何必這般性急,再多留會,好歹跟我的駙馬見個面——他不知一時去哪了,給我個面子罷——你看這詩,是京城著名的才子宋元橋所寫,你來看看。”
蘇陵陵小巧的下頜一揚,似笑非笑朝梅林深處示意:“你家狀元在那邊。”
新安公主詫異的抬頭,“你見了他了?他在那邊做什么?”當下命一個宮女即刻去請了駙馬過來。
蘇陵陵不答,低頭看那詩作。新安公主見她看得認真,含笑問:“如何?”
“詩卻罷了,字不太好。筆力太弱,雖則秀氣,后勁不繼,寫到末筆筆力已盡,這宋才子想必身體不太好罷……”
“你真是個神仙!”新安公主拍手一笑,“果然……”她微微湊近蘇陵陵身邊,正要說話,身旁卻響起一陣輕微的抽氣驚嘆聲,一看,這些女子的眼光已經齊刷刷落在了從梅林深處剛剛走出的兩道身影上。
那兩道身影一紅一青,如齊頭玉樹,并肩芝蘭,在無數梅花白雪映襯下緩緩而行。左邊的男子身著淡紅袍服,戴著燕翅輕紗冠,朗目修眉,眉宇間透著瀟灑溫潤,一看就是個謙謙君子,正是新安的駙馬盧彥,另一個男子——蘇陵陵清凌凌的目光掠過人群,落在右邊那個青衫男子身上——心底里忽然平空冒出來一句:明月出天山!
新安側目睨了蘇陵陵一眼,輕聲在她耳邊說:“他可還好么?”不待蘇陵陵回答,抿嘴一笑,朝盧彥招手:“盧郎,快過來。”
蘇陵陵這才忽然覺察自己一時失態,微微撇開目光,頓了一頓,心底里卻有細細的如水沸騰一般的不安與惶然,白玉一般的面頰上不由自主透出淡淡的醺色,如雪下的梅花,那股清冷似也減少了一些兒。然而也只不過一瞬,再轉回目光時,神態已然恢復了自然。
盧彥朝新婚妻子溫馨一笑,握住她的手,新安公主卻掙脫了出來,挽著蘇陵陵的手臂,對二人說道:“這就是蘇家的陵陵,東鄉郡主。”又轉過臉來:“陵陵,這是我家盧彥,那一位,是……”她話未說完,那男子朝二人微微一笑,略略躬身,如凌雪的梅枝被風吹的彎了一彎,夜下月色般的目光輕輕落在蘇陵陵眼中,籠罩了一池靜水:“在下孫弦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