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謫仙挽起袖子,大口吸溜滾燙的面條,再夾一筷小菜,咬下半瓣蒜,直呼過癮。
對面的葉泠泠學著他的樣子,卻被蒜的辛辣嗆得淚光盈盈。
看得李謫仙搖頭失笑。
暮色四合,街頭人潮涌動。
小巷兩側,攤販們陸續挑起油燈。
隔壁大叔扇著烤爐,煙火裹挾著羊肉串的香氣彌漫開來;斜對面糖炒栗子在鐵鍋里嘩啦作響,攤主吆喝聲嘹亮;還有扎馬尾辮的小姑娘守著竹筐,里面堆滿了橙紅的柿子餅。
整條小巷的聲響與氣味,在昏黃的天色里發酵成粘稠的人間煙火。
而在這時。
面館對面的酒棚。
青袍說書人“啪”地一拍驚堂木,引得許多人側目。
李謫仙瞧著有趣,端著面碗轉身望去。
葉泠泠亦有樣學樣。
——
“列位看官,且聽這皇城斗魂場里一出好戲——”
“但見那邪火鳳凰赤發倒豎,靴底碾著御風胸膛,‘咔嚓’骨裂聲令人牙酸!擂臺地磚應聲爆開蛛網裂痕!”
“這廝仰天狂笑:就這?就這?皇城就這?!”
“觀眾可謂是鴉雀無聲,連賭坊莊家攥著金票的手都僵在半空!”
“可那狂徒卻嫌不夠!靴尖一挑,將御風踢下擂臺,血霧濺起三丈高!指天便吼:叫那最強的劍酒滾出來!老子要掰斷他的劍,潑翻他的酒!”
說罷。
說書人似早有預料。
“唰”地展開折扇,護住臉面。
滿棚看客怒火中燒,手邊有什么就砸什么,叫罵震天:
“王八犢子,你是天斗城的人嗎?!”
“講你媽呢!早看你不順眼了,吃老子一鞋!”
“什么邪火鳳凰!那是肥火雞!”
“看明天劍酒干不干他就完了!”
李謫仙扭頭問葉泠泠:
“這說書人講得是真的?”
葉泠泠想了想,認真點頭。
“嗯。”
她那天沒去斗魂場,不知具體情形。
可瞧這說書人講得繪聲繪色,想來應該……是真的吧。
“行,知道了。”
李謫仙目光又投向酒棚。
——
說書人放下折扇。
露出一張帶著幾分得意的干凈臉龐。
嘿!瞧瞧!
這就叫專業!
看客們何時會罵他,他心里門兒清!
他朝下面拱了拱手,拿起沾著臭雞蛋液的驚堂木,“啪”地又是一響。
“我的話啊,還沒完呢!”
“那邪火鳳凰雖有兩下子,想挑戰咱皇城的劍酒,差得遠咧!”
“劍酒二字的旌旗還卷著火星子,在咱皇城斗魂場上懸著呢!”
“劍酒未輸,誰敢言我皇城不行?!”
“且瞧明日大戲——”
啪!
驚堂木砸下!
“三尺青鋒斬雜毛火雞!”
滿棚看客喉頭滾動,足足數息,鴉雀無聲。
不知誰先嘶吼出一聲“好”,臺下頓時掌聲雷動,喝彩震天。
一枚枚銅幣雨點般砸向說書人。
這次。
說書人沒再用扇子擋。
而是笑呵呵捧起碗接。
“講得不錯。”
李謫仙指間捻起一枚金幣。
手指輕彈。
金光一閃。
金幣穩穩落在說書人的案板上,在一堆銅幣中,燦然奪目。
說書人激動抬頭四顧,卻尋不到賞金之人。
唯有對面面館那張桌上——
一碗面已見底,另一碗還剩大半,兀自冒著熱氣。
人,已杳然無蹤。
今天三更,下章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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