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謫仙見說書人望向自己,笑著拱了拱手。
他正欲轉身離開。
卻聽臺上傳來一聲帶著顫意的輕喚:
“這位小哥,瞧著面善,可否下來一敘?”
李謫仙也不推辭。
身形輕展。
帶著小虎翩然落于高臺上。
臺下。
李氏婦人瞪大了眼睛:
“李塵上臺干甚去了?”
李謫仙忘記了自己的姓名,但平日交流還得有個稱呼。
名字單取一個“塵”字,意思是往事蒙塵之意。
這還要得益于李氏男人攥過幾年筆頭子。
此刻。
李氏男人看著臺上的少年,嘆氣道:
“李塵不是普通人。”
“他在咱家待不了太久。”
說書人強按著心中的悸動,拱手問道:
“敢問小哥姓甚名誰?家居何處?”
小虎搶著答道:
“我大哥哥叫李塵!”
李謫仙輕撫小虎頭頂,笑道:
“晚輩腦子得了病癥,有些記憶尋不得了。”
“家在何處……”
“姑且算是李家村吧。”
這句“記憶尋不得了”。
讓說書人心頭猛地一震。
一道靈光乍現,卻又如霧里看花,少年的容貌、聲音,連同方才那絲靈光,都漸漸籠上了一層朦朧的蜃氣。
說書人手里攥著銅幣。
一如當年握著的那枚金幣。
“小哥……”
他忙是道:
“可愿隨老朽游歷四方,說書傳世?”
“雖風餐露宿,卻也餓不著肚子,我們用雙腳丈量山河,將劍酒大人的傳奇說給天下人聽。”
“游歷大陸……”
李謫仙腰間的酒囊無風自動,輕輕一晃。
他幾乎未作思量,便頷首應允:
“承蒙先生好意,晚輩愿往。”
“李塵哥哥!”
小虎猛地抓住李謫仙的衣角。
年幼如他。
也聽懂了這場離別。
“還請先生稍候,容晚輩與家人道別。”
“理當如此。”
鎮門外。
說書人與魂師已收拾停當。
李謫仙牽著小虎找到李氏夫婦,說明去意。
他躬身長揖:
“多謝大伯、嬸子這些時日的照拂。”
“待晚輩尋回記憶,定當回來看望二老。”
“行了行了,文縐縐的!”
婦人不耐地擺了擺手。
“跟著說書先生,總比在我們家劈柴有出息!”
男人推回李謫仙遞來的酒囊:
“你走得太急,沒準備什么送你的。”
“這酒囊你留著,別嫌棄。”
“李塵哥哥……”
小虎把自己的木劍送出。
“這個給你。”
李謫仙接過木劍,又揉了揉小虎的腦袋。
“好好練習我教你的劍招。”
“嗯!”
臨行時。
婦人又塞給他一個包袱。
“一路小心。”
直到李氏一家將他送出城,與說書人和魂師一行走出里許,李謫仙才打開那個隨著腳步叮當作響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