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足夠讓我聯想太多的事情。
我做過的很多事情。
我下意識地認為「人的感情真的是不堪一擊」。同時,我也仿佛被告知了空前絕后,無可挽救的壞消息一樣,可以感覺到心口有種莫名的冰冷感,仿佛被冷風直接吹了一口氣,凍得整塊都僵硬起來。
我厭煩這種情緒。
我厭煩后悔的情緒。
我厭煩追悔不及的情緒。
我厭煩這種無可挽救的情緒。
仿佛我除了接受事實,我就再也不能夠改變。
記得莎士比亞的麥克白里面有這么一句臺詞,「我已經兩足深陷于血泊之中,要是不再涉血前進,那么回頭的路也是同樣使人厭倦的」。事到如今,我再回頭看,也沒有什么意義。
無論如何,我也只能前進,心無旁騖地前進。
下午六點去教堂,我還得去領取已經公證過的遺物。那個人并沒有留下多少東西給我。也許就算留給我,我也不一定會想要。然而我還是一件件進行翻找。
我當初被送進r里面接受訓練的原因是,曾經有個占卜師說我會是父親未來扭轉命運的關鍵。這件事情是由他人轉述給我聽的,于是我理所應當地認為,我會遭遇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父親想要飛黃騰達,萬人之上。于是,我只要脫離與父親之間的關系,我的過去就結束了。
然而,我意識到事情也許并非如此簡單。
四年前我來橫濱的原因是,我要找到偷取「eve5能力者基因序列數據」,并從學園都市逃離的研究員。這個研究員藏匿于港口黑手黨里面。但事實上,我用書改變了現實后,發現無論有沒有這個人存在,「量產型能力者計劃」和「絕對能力者進化計劃」都沒有被影響,依舊順利進行。
也許這是因為「書」改變世界線后,有些既定會發生的事情也會通過合理的方式發生。但也存在著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其實這個調查研究員的任務」很可能只是一個對于我的考驗任務,其實還有后續。
我曾經認為我從學園都市里面離開時遇到的第一個人是陀思,只是一場意外和巧合。但這種事情發生得多了,那就是某種必然。而驗證這一點的,正是「書」異能消除之后,從學園都市過來的復制人再次當回了異能特務科的搜查官。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當初我隨便用的「書」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那么,我那個父親是在為誰在做事
他是為了自己而已
還是為了陀思所說的「天人五衰」
我因為很不想接觸「那個人」,所以其實也會刻意去回避,而且當時也沒有想那么細。如今想起過去的事情,里面其實有很多細節沒有考慮。
托管所離市郊比較遠。
回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往常我已經早就在阿笠博士家里面吃完晚飯了。但現在我還在街道上走,也沒有吃飯的心情。
比起夜晚安靜的米花町來說,橫濱街邊人影并沒有減少。移動在光與暗之間的影子,讓我想起那些海島邊上隨風飄蕩著的細長而又密集,如同流蘇般的野草。之前我還打聽了,在東京灣那的島最低價格是一億日元,還坐著船過去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旁邊的樂器行冒出鋼琴不連貫的琴音,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那是很明顯的,沒有彈過琴的人對鋼琴產生興趣,隨意地毫無章法地按了兩三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