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談。
一家人坐在堂屋里,一人一個烘籠放在面前烤手烤腳。
杜紅兵拿了一個爛缽缽把木炭燒得紅紅的,帶著浩然浩宇就在那兒烤花生黃豆胡豆。
杜天全更遷就小孩,還把掛在灶房里的香腸取了兩節來給他們烤上。
“香,好香噢,可不可以吃了?”
四個孩子圍著缽缽打轉轉。
“不要慌,要烤熟,沒烤熟吃了要打標槍。”陳冬梅簡直都看不下去了:“紅兵,你還多小一樣?”
“娘,這都是我們小時候玩剩下的,只可惜我們小時候沒有香腸烤。”杜紅兵笑道:“我們就去河邊釣魚,烤魚烤螃蟹。”
“大舅舅,我們也要烤魚烤螃蟹。”
“好好好,明天帶你們去河里釣。”
“這么冷的天,你把幾個娃娃給凍出個好歹才給你說。”陳冬梅道:“二十多歲的人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子一樣?”
“娘,我帶娃兒保證凍不了。”杜紅兵笑道:“一個是小伙子有些火氣,二來我是中醫大夫,一人喝一碗紅糖姜水出門,背心熱乎乎的,凍啥凍呢。”
“我懶得給你說。”
杜紅英就笑。
這樣子的鄉下這樣子的童年誰不愛啊。
杜紅英都想再變小一回。
不對,她小的那個年代狗都嫌,吃不飽穿不暖。
算了,還是往前看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這輩子,她得好好活著,不能在九十年代就翹辮子了,她要跨過二十一世紀她深信能看到美好未來。
“紅英,你給我說說尖子山村的事情咋個解決?”
“爹,我是這樣想的,尖子山村人手少,土地也不多,生產隊做工分積極性不高,分互助組也沒什么必要,還不如直接將地劃分到各家戶頭上。”
“紅英,你這個辦法要不得。”
真正是嚇了杜天全一大跳。
自己這個女兒是悶大膽。
土地是生產隊的,分成互助組都還好說點,劃到各家戶頭上那就是私有了,不行,肯定不行。
“爹,您聽我說。”杜紅英當然知道現在是要不得,但是過兩年全國都這樣干。
反正爹又不是一次吃螃蟹,再走一次最前面又何妨。
“這不是分田地,這是單戶承包負責制,生產隊一共多少田土一共要交多少公糧提留算下來,平均到一畝要攤多少,承包得多的就多交,承包得少的就少交,種什么怎么種全都不管,由著他們去搞。”
“那他們要是不搞就丟荒?”
“爹,您想啥呢,他們不搞丟荒長草公糧提留一顆糧食都不會少,田土都分給了他們,我說他們不種嗎?可能怕是恨不能天天粘在自己家土里面噢,邊邊角角都舍不得丟一點荒。”
“紅英說的是實在話,只不過,你爹說這個是要犯法的噠,紅英,你莫把你爹往坑里帶。”
陳冬梅聽了連忙否認。
她膽子小,男人升官是好,不求富貴只求平穩。
能從一個生產隊隊長干到鄉黨委書記,她睡著了都能笑醒了。
足夠了,沒必要去出什么風頭。
“爹,娘,哪里有那么嚴重?”杜紅英笑道:“當年我們生產隊搞互助組的時候不也是沒人搞嗎,怎么就搞下來了?”
是啊,當年一搞下來全村就只有他們隊的糧食大豐收,想當年還上過報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