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在一條小弄堂里,大中午的,各家各戶都傳出食物的香氣,路上則沒什么人。
潘淑儀敲了幾下門,沒人回應,她就加大力道,耐心地敲下去。
終于,鄰居受不了了,一個頭發斑白的婦人探頭罵道:“要死啦,大中午給你爹敲喪啊!”
看到身穿小洋裝的潘淑儀,她話一頓,緩和下來:“小姐,這家人不在,今天就沒見著過。”
潘淑儀蹙眉,“大嫂子,你有沒有看到兩個男人來過?”
“男人?沒聽見叫門聲啊,應該是沒人來過吧?”
潘淑儀謝過她,轉身去找了巡捕。在稍稍表露了一下自己這個身份的父母名字,又塞了足足的紅包后,兩名巡警滿臉帶笑地替她踹開了溫家的大門。
“潘小姐,那您慢慢找朋友,咱倆就先走了。”
潘淑儀一轉身,臉就拉了下來。
要么是鄰家婦人沒聽清楚,要么就是木村一郎撒謊了,他和邱建人根本沒來過這里。
她穿過客廳,在一樓仔細搜尋起來。當她走到廚房附近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潘淑儀眼皮狂跳,小心翼翼地拉開虛掩的房門——
“嘔——”
她扶住門框,吐了個天翻地覆。
三具身首分離的尸體,死不瞑目地躺在地板上,陰嗖嗖地瞪著闖入者。
過了一會兒,潘淑儀勉強平復。她忍住畏懼,又往里看了眼。
還好還好,溫倩文并不在這堆尸體里。
這些人到底是誰殺的?木村一郎?邱建人?還是怪物?
潘淑儀吃力地扶著墻壁行走,她的雙腿有些發軟,提不起勁來。
一般來說,女兒的閨房都會在上面。
潘淑儀直奔二樓,走進一間明顯帶著閨閣氣息的小房間。
“呼,太好了。”
里面也沒有躺著溫倩文的尸體,她很可能逃掉了。
潘淑儀稍微振奮了一點,俯身去翻書桌上的雜物。很快,她在一本書中找到了半張白紙。
白紙上的字跡相當凌亂,可見留下它的人要么心情激動,要么時間緊迫。
【邱建人是狼!跑!】
門口突然傳來了男人的輕笑,“糟糕,被你發現了。”
潘淑儀渾身僵硬,緩緩回過頭去。
她劇烈地顫抖起來,瞳孔巨震,“你?怎么是你?邱建人呢?”
“他去處理那對不聽話的小情侶了。”對方惋惜地搖了搖頭,“唉,潘小姐,你為什么不能乖乖留在旅館呢?我原本是屬意你當豐市小姐的。”
他舉起右手,露出一把銳利的手術刀,“現在沒辦法了,想來你也不會乖乖聽話。放心吧潘小姐,我找到了不錯的工具,你不會很痛苦。”
“盧姐也是你?關和玉他們也是你?林沫也是你?都是——你殺的?”潘淑儀急促地喘著氣,大腦傳來缺氧的幻覺,眼前之人的身影宛如惡魔,“為什么?!”
對方步步緊逼,但口中的話卻彬彬有禮,“潘小姐,請原諒我不能多話。畢竟反派死于話多,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唔,等你死了,我倒是可以對貴尸體好好解釋一番。”
奔跑聲,尖叫聲,掙扎和搏斗,刀刺進肉里的沉悶音色。
半響后,少女的閨房重歸寧靜。
潘淑儀倒在地上,鮮血從她喉嚨處緩緩溢出,逐漸變成蜿蜒的小溪,在地板上歡騰地奔跑。
男人哼著難懂的歌謠,對著窗外的光,把自己的手術刀一點一點地擦干凈。
他的臉龐青澀,還帶著靦腆的笑容。
他是木村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