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寂靜的村子炸開了鍋。老人們顫巍巍捧出藏在床底的陶罐,里面裝著發霉的面餅;婦人們解下圍兜,兜著剛采的野蔥;孩子們舉著陶罐蜂擁而上,罐里渾濁的米酒晃出陣陣酸氣。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怯生生遞來個油紙包,里面躺著兩個黑黢黢的烤紅薯:"伯伯吃...這是娘藏了三天的。
柳林蹲下身,金黑眼眸倒映著女孩清澈的眼睛。他接過紅薯,體溫卻在觸到油紙的瞬間凝固——那油紙下的溫度,分明是冷透的。"謝謝。"他將紅薯塞回女孩手中,起身時瞥見屋檐下掛著的草繩,上面晾曬的野菜已蔫得不成形,"明日辰時,帶著藥材來。
夜風卷起村口的枯葉,柳林望著村民們逐漸遠去的背影,那些佝僂的脊梁在暮色中如同一道道彎折的弓。公孫婀娜輕嘆了口氣:"王爺,這七成的價
"不夠。"柳林攥緊腰間玉佩,金黑氣息在夜色中凝成細小的冰晶,"從明日起,王府糧倉開倉放糧。告訴劉武,把王富海在冀州的產業,仔仔細細查一遍。"他望向漫天星斗,聲音冷得能結霜,"本王倒要看看,是誰給的膽子,敢在鎮北王的眼皮子底下,喝百姓的血。
日頭漸漸西斜,村口空地上堆滿了七零八落的草垛,發霉的氣息混著泥土味撲面而來。柳林蹲下身,捻起一把柴胡,根莖扭曲發黑,斷面泛著不正常的灰綠色,連最基本的晾曬工序都未做到位。
"這成色...莫不是拿本老板當冤大頭?"他指尖輕輕一碾,藥渣簌簌落在粗布鞋面上。瘦臉漢子撲通跪在揚起的塵土里,額頭幾乎貼到地面:"不敢!老板明鑒!這實在是..."他喉結劇烈滾動,偷瞄了眼周圍交頭接耳的村民,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王府!是王府讓種的!"漢子聲音陡然拔高,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他扯開打著補丁的衣領,露出脖頸處猙獰的鞭痕,"去年秋天,王府管事騎著高頭大馬,說北疆打仗要藥材,按市價三倍收!"他抓起一把爛草藥,枯槁的手指微微顫抖,"可咱們祖祖輩輩都是種莊稼的,哪懂什么藥材種植?就照著幾本破書,在石頭縫里刨坑,用淘米水澆地
霍雨蹲下身查看藥材,發現許多根莖都泡發得發脹,顯然是灌溉過度。她皺眉看向柳林:"這般胡亂種植,藥效盡失,反而可能有害。
"更狠的還在后頭!"漢子突然捶地痛哭,指縫間滲出鮮血,"等咱們好不容易種出來,那些有門路的人就來了!王鹽商的狗腿子拿著王府的令牌,說不合格的藥材要就地焚毀。可轉眼,他們就把這些賤價收走,磨成藥粉摻進好藥里!上個月鄰村李老漢發燒,吃了那些黑心藥,第二天就..."他哽咽得說不出話,周圍村民紛紛抹起眼淚,幾個老婦人甚至泣不成聲。
鬼母清雪撫過長笛,赤色紋路在紗衣下跳動:"敢打著王府的旗號行騙,倒是好大的膽子。"她的聲音像是淬了冰,驚得漢子渾身發抖。
柳林緩緩起身,金黑氣息如毒蛇般纏繞指尖,將手中藥草瞬間化為齏粉。他望向遠處王府方向,暮色中的飛檐翹角在云層下若隱若現:"打著本王的名號欺壓百姓...很好,很好。"他轉頭看向霍雨,"立刻傳信回府,徹查近一年所有藥材采購文書。"又看向公孫婀娜,"你明日去冀州城,查查王富海的藥鋪,尤其注意那些低價進貨、高價售出的記錄。
瘦臉漢子茫然抬頭,淚水糊住了視線:"老板...您這是?
"記住了。"柳林彎腰直視他渾濁的雙眼,金黑眼眸中翻涌的殺意讓漢子寒毛倒豎,"三日后,王府會派真正的藥師來教你們種藥。至于那些欺上瞞下的蛀蟲..."他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聽說那鎮北王的軍法,向來不講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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