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笑話的。”柳林的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當年你姐姐學騎射,摔得膝蓋都青了,不也照樣學會了?”
司馬鳶兒被說得笑起來:“那時王爺還說我笨,說玄甲軍的女兵都比我騎得穩。”
“那是激你呢。”柳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幾分懷念,“你性子好強,越激越肯下功夫,果然沒過多久,就能跟著玄甲軍的輕騎營跑上一圈了。”
滿室的笑聲混著菜肴的香氣,漫過描金的梁柱,從窗隙飄出去,與王府花園里的夜香氣息纏在一起,溫柔得像江南的春水。柳念安在公孫婀娜懷里打了個哈欠,小腦袋歪在她的頸窩里,睡得香甜。丫鬟們安靜地站在角落,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打擾了這難得的和氣。
晚膳快結束時,廚房端來一碗冰糖蓮子羹,說是給公孫婀娜補身子的。蓮子燉得軟糯,冰糖熬得晶瑩,盛在白玉碗里,像極了江南的月色。公孫婀娜舀了一勺,遞到柳林嘴邊:“王爺也嘗嘗,剛燉好的,不燙。”
柳林自然地張口吃下,目光落在她微顫的眼睫上。這些日子他忙著太平道界的事,鮮少陪她吃飯,此刻看著她溫柔的側臉,忽然覺得那些冰冷的實驗、血腥的血海,都不如眼前這碗溫熱的蓮子羹來得真切。
司馬鳶兒看著他們,忽然端起自己的湯碗,對司馬錦繡笑道:“來,咱們也嘗嘗,這蓮子羹熬得可真不錯。”
司馬錦繡笑著應好,姐妹倆碰了碰碗沿,清脆的聲響里,藏著一絲釋然。或許在這鎮北王府,她們永遠成不了掏心掏肺的姐妹,但至少在這一刻,她們能放下那些明爭暗斗,像尋常人家的妯娌般,共享一碗甜羹,聊聊家常。
窗外的月色越來越濃,透過雕花的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正廳里的琉璃燈依舊明亮,照亮了滿桌的杯盤狼藉,也照亮了每個人臉上柔和的神色。柳林看著眼前的三位夫人,忽然覺得,這鎮北王府的奢華,從來不是那些金銀珠寶,而是此刻的笑語歡聲,是這亂世里,難得的片刻安寧。
晚膳結束后,柳林送三位夫人回各自的院落。走到公孫婀娜的“汀蘭水榭”外時,他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檐下掛著的風鈴:“明日讓管家在院里種些茉莉,你不是最喜歡茉莉的香氣嗎?”
公孫婀娜愣了一下,隨即眼里泛起笑意:“好啊,等茉莉開了,我摘些曬干,給王爺泡茶喝。”
柳林點點頭,看著乳母抱著柳念安走進內院,才轉身往書房走去。夜色里,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只是步履間,似乎比來時輕快了些。正廳里的琉璃燈還亮著,丫鬟們正在收拾杯盤,銀質的酒壺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像一首溫柔的夜曲,在鎮北王府的月色里,輕輕流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