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想起自己當年在軍中的經歷,那些將軍們總是說“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以前他還不信,現在卻覺得這句話像一把刀,懸在他的頭頂,隨時可能落下來。他抓起酒壇,給自己倒了碗酒,酒液灑了一地,可他卻顧不上擦。
“可……柳大人也未必如此。”鐵柱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你們別忘了,柳大人手里最精銳的軍隊是鬼族大軍,而且他本人也是神魔同體,算不得純種的人族。他既然能容納鬼族和異族,說不定也能容納咱們。”
阿骨打和茍撼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動搖。阿骨打皺著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你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柳大人要是真的只信任人族,也不會收服咱們蠻族,更不會讓茍撼山的犬妖族跟著他。可他畢竟要當天下之主,天下人大多是人族,他要是留下咱們這些‘異族’和‘匪類’,就不怕天下人說閑話嗎?”
“說閑話又怎么樣?”茍撼山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抓起酒壺,給自己倒了碗酒,猛灌了一口,“柳大人要是真能當上天下之主,手握生殺大權,天下人就算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再說了,咱們手里有兵,只要咱們還有用,他就不會輕易動咱們。說不定等他當了皇帝,還會封咱們當個王爺,讓咱們鎮守一方呢!”
鐵柱也點了點頭,眼神里露出一絲希望:“茍撼山說得對。咱們現在最要緊的是跟著柳大人打天下,立更多的功。只要咱們的功勞足夠大,他就不會舍得殺咱們。而且,咱們三個團結在一起,手里握著蠻族、犬妖族和悍匪的兵權,就算他想動咱們,也要掂量掂量。”
阿骨打的獨眼里閃過一絲決絕。他端起酒杯,對著鐵柱和茍撼山舉了舉:“好!就按你們說的辦!咱們先好好跟著柳大人,等打下天下再說。要是他真的敢對咱們下手,咱們就跟他拼了!”
鐵柱和茍撼山也舉起酒杯,三只酒杯重重地撞在一起,酒液濺了出來,灑在羊毛地毯上,暈開深色的印記。
“干!”
三人同時仰頭,將杯里的烈酒一飲而盡。烈酒下肚,燒得他們喉嚨發疼,卻也點燃了他們心里的希望。車廂內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阿骨打又抓起了烤雞腿,茍撼山開始把玩他的白玉酒壺,鐵柱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燉羊肉,慢慢吃了起來。
而此時,車廂外的雪地里,蠻神正騎在一個高大的金屬傀儡上。那金屬傀儡渾身閃爍著暗紫色的光澤,關節處刻著復雜的紋路,手里的長槍斜指地面,槍尖上沾著的雪沫子還沒融化。蠻神依舊穿著那件黑色的錦袍,錦袍單薄得像是只能抵御秋風,可他卻絲毫沒有怕冷的樣子——誰都知道,他本身就是高級的金屬傀儡,根本不需要衣服來保暖。
他聽到了車廂里三人的對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很淡,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可要是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眼底那抹沒有溫度的寒光。他知道柳大人的心思,也知道這三人的小心思,可他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地騎在金屬傀儡上,目光掃視著前方的雪地,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雪還在下,隊伍依舊在緩緩前進。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前方的雪地里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鎮子。鎮子的房屋都是用土坯砌成的,屋頂上積滿了雪,像一個個白色的饅頭。鎮子的入口處掛著一塊破舊的木牌,木牌上寫著“李家鎮”三個字,字跡模糊,顯然是有些年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