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寒踉蹌著往大殿外跑,腳下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摔倒。他扶住門框回頭,臉上滿是怨毒,唾沫星子隨著嘶吼濺在地上:“虛偽!你們這群幽州人全是偽君子!柳林打著‘為民’的幌子,讓陳太極改頭換面潛伏,讓你這丫頭裝俠女收買人心,說到底不就是想吞了涼州武林,幫他這鎮北王把涼州攥在手里?還說得冠冕堂皇,道貌岸然,不過是搶地盤的強盜!”
這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阿紫心里。她渾身一震,玄色勁裝下的肩膀微微發抖,青霜劍的劍尖在地上劃出一道淺痕。在她的記憶里,柳林永遠是那個會把她護在身后、給她講“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叔叔,是在亂石坡給她寄過冬棉衣、在她練劍受傷時親自上藥的長輩。張寒的話,顛覆了她對柳林所有的美好認知,像有人把她珍藏的寶貝摔在地上,踩得粉碎。
“你胡說!”阿紫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尖銳,眼眶瞬間紅了,“柳林叔叔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他是為了涼州百姓,是為了打北狄,你別用你的臟心思揣測他!”
張寒見她動怒,反而笑得更猖狂,嘴角甚至溢出血絲:“胡說?你問問陳太極!問問他為什么練那毀容的邪功,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還不是怕被人看穿柳林的狼子野心!等你們把涼州武林攥在手里,柳林下一步就是讓幽州兵進涼州,到時候你們這些‘俠士’,全是他的刀!”
“住口!”陳太極的聲音陡然變冷,暗紅色的瞳孔里翻涌著殺意。他最清楚,張寒這話若是傳出去,不僅柳林的名聲會受損,他潛伏多日的計劃、毀容受苦的代價,全都會化為泡影。更重要的是,阿紫對柳林的信任本就純粹,若被張寒這番話動搖,后續的布局會徹底亂套。
話音未落,陳太極身形已如鬼魅般掠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泛著寒光的短刃——那是他藏在袖中的防身兵器,刃身淬過玄鐵,鋒利異常。他手腕一翻,短刃帶著破空聲直逼張寒后心,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
張寒還想再罵,卻突然感覺后心一涼,像是被冰錐刺穿。他低頭,看到短刃從自己胸口穿出,鮮血順著刃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難以置信地回頭,對上陳太極冰冷的眼神,嘴唇動了動,卻再也發不出聲音,身體一軟,重重倒在門檻上,眼睛還圓睜著,滿是不甘和怨毒。
大殿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風吹過窗欞的嗚咽聲。各門派的掌門看著地上的尸體,又看看臉色蒼白的阿紫和眼神冰冷的陳太極,眼神里滿是復雜——張寒的話像一根刺,扎在每個人心里,雖沒人敢說出口,卻都在暗暗揣測:太平門和柳林,到底是不是真的只為百姓?
陳太極收起短刃,走到阿紫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放軟了些:“阿紫,別聽他胡說。張寒是為了活命,故意編造謠言挑撥離間,他的話當不得真。”
阿紫抬起頭,眼眶通紅,聲音帶著哽咽:“陳叔叔,柳林叔叔……真的不是他說的那樣,對不對?”她多希望陳太極能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能把張寒的話徹底推翻,能讓她繼續相信那個完美的柳林叔叔。
陳太極看著她的眼睛,心里一陣發酸。他知道柳林的初衷確實是為了涼州百姓——北狄虎視眈眈,寒雪山莊勾結外敵,若不控制涼州武林,等北狄進攻時,涼州必然內亂,到時候受苦的還是百姓。可張寒的話也并非全是假的,柳林確實需要涼州的力量,需要通過太平門團結武林,為后續對抗北狄做準備。只是這些復雜的考量,他不能跟阿紫說,怕破壞了她心中那份純粹的信念。
“當然不是。”陳太極堅定地說,“柳林大人從始至終,都是為了涼州百姓。你想想,若不是我們,清風寨的山賊還在欺壓百姓,寒雪山莊還在囤積糧食,百姓們早就餓死了。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事,不是謠言能抹黑的。”
阿紫看著大殿外跪謝的百姓——那些百姓是聽說太平門剿滅了清風寨,特地來感謝的,手里還拿著自家種的蔬菜和曬干的野果。她想起自己救過的孩童、送過的糧食,想起百姓們感激的眼神,心里的動搖漸漸消散。是啊,她做的這些事,都是為了百姓,柳林叔叔支持她,也是為了百姓,張寒的話,不過是臨死前的污蔑罷了。
她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握緊青霜劍,眼神重新變得堅定:“陳叔叔,你說得對。我不會讓他的謠言得逞,我會繼續做下去,讓涼州的百姓都能過上太平日子。”
陳太極點點頭,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他轉身對著各門派的掌門抱了抱拳:“各位掌門,張寒勾結北狄,罪該萬死,剛才的話不過是他的垂死掙扎,還請各位不要當真。太平門始終愿意和各位門派攜手,共同守護涼州,對抗外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