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深處的死寂被一陣極輕的衣物摩擦聲打破,柳林癱坐在冰冷的巖石上,后背緊貼著一塊泛著幽藍光澤的石鐘乳,濕冷的布料黏在皮膚上,像是附了一層冰涼的蛇鱗。
他微微垂著眼,睫毛上還凝著未干的冷汗,順著眼尾滑落,在顴骨處暈開一小片濕痕。蘇暮云溫熱的手掌覆上他的胳膊時,他甚至因為那突如其來的暖意而微微瑟縮了一下,如同驚弓之鳥被觸碰了羽翼。
“柳林,你沒事吧?”蘇暮云的聲音輕柔得像初春的風,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她半蹲在柳林身前,裙擺掃過地面那些被魔能腐蝕出的孔洞,露出的腳踝纖細而白皙,與周圍猙獰的巖石形成鮮明對比。她的目光落在柳林蒼白的臉上,指尖輕輕拭去他額角的冷汗,那指尖的溫度順著皮膚滲入肌理,讓柳林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了幾分。
鬼母緩步走了過來,玄色的裙擺拖在地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陰影。她的眼神落在柳林腰間的儲物袋上,那里正隱隱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魔能氣息,如同蟄伏的毒蛇。
她眉頭微蹙,紅唇輕啟,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質感:“陛下,那魔核血肉蘊含著黑炎的本源意識,此物太過兇險。您日后煉化之時,需以自身神魂包裹,切不可讓其魔意侵入識海,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蠻神拖著傷痕累累的黃金軀體,每走一步,地面都發出沉悶的“咚咚”聲。他的左臂鎧甲已經碎裂,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肌肉紋理,上面還殘留著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色的魔能仍在傷口邊緣游走,如同細小的蛇蟲。他赤紅的雙眼中滿是關切,甕聲甕氣地說道:“主公,那大怪物走得倒是快!要不要俺去追他?俺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把那令牌扔出去,省得日后他反過來害您!”
柳林緩緩抬起頭,目光依次掃過三人。蘇暮云眼中的擔憂如同清澈的泉水,毫無雜質;鬼母的眉頭緊鎖,滿是警惕與審慎;蠻神雖然神色憨直,卻難掩那份愿為他赴湯蹈火的忠誠。
一股暖流在他心底緩緩流淌,如同寒冬里的一簇火苗,驅散了幾分因與黑炎談判而帶來的寒意。他兩世為人,歷經生死,見過太多背信棄義、爾虞我詐,卻能在這修仙界中,尋得這樣幾位不離不棄的伙伴,何其幸哉。
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略帶疲憊卻溫暖的笑容,聲音還有些沙啞:“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他撐著地面,緩緩站起身,斬魔劍在手中微微晃動,劍身上的太陽精金散發出微弱的暖意,驅散了掌心的濕冷。“蠻神,不用追了,你追不上他的。以黑炎的實力,就算你拼盡全力,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反而會白白送命。”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周圍那些仍在微微震顫的鎮魔像。青面獠牙的塑像嘴角那抹“血漬”在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三頭六臂的塑像手中的兵器仍在散發著淡淡的兇光,仿佛隨時都會掙脫束縛,撲向眾人。柳林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歉意,聲音低沉了幾分:“而且,這次讓你們跟著我冒險,受了這么多傷,是我對不起你們。”
蘇暮云連忙搖了搖頭,伸手握住柳林的手,她的手掌溫熱而柔軟,緊緊包裹著柳林的手:“柳林,你說什么呢?我們既然選擇跟著你,就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無論前路多么兇險,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絕不會退縮。”
鬼母也點了點頭,眼中的警惕稍稍褪去,多了幾分堅定:“陛下,鬼族能有今日,全靠陛下扶持。臣愿為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區區這點傷勢,不算什么。”
蠻神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主公,俺皮糙肉厚,這點傷根本不算事兒!只要能跟著主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俺也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