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深處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帶著蝕骨的寒意與濃郁的死氣,絲絲縷縷纏繞在四人周身。
石鐘乳滴落的黑色液體早已停止,只留下地面上密密麻麻如同蜂窩般的腐蝕孔洞,在幽藍的微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那座剛顯露出來的黑色大陣靜靜匍匐在地面,陣紋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每一道線條都流淌著暗沉的魔能,將整個石窟的溫度又壓低了幾分,連呼吸間都帶著刺骨的涼意。
鬼母盤膝坐在陣前,玄色裙擺鋪展在冰冷的巖石上,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她雙手結印,指尖縈繞著淡淡的黑色霧氣,正全神貫注地解析陣紋中的奧秘。
突然,她周身的霧氣猛地一滯,原本流暢的咒語戛然而止,緊接著,一口烏黑的鮮血從她嘴角噴涌而出,濺落在身前的陣紋上,發出“滋啦”一聲輕響,瞬間被陣紋吸收殆盡,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噗——”
鮮血吐出的瞬間,鬼母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原本光潔如玉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細膩的皮膚變得松弛褶皺,烏黑的長發也漸漸染上了霜白,如同被歲月驟然抽走了所有生機。
不過片刻,那個青春俏麗、眼波流轉的女子,就變成了一個佝僂著身軀、滿臉皺紋的老婦人,唯有那雙眼睛,還殘留著幾分往日的銳利。
“鬼母!”蘇暮云驚呼一聲,連忙起身想要上前,卻被柳林伸手攔住。
柳林的目光落在鬼母身上,眼中沒有絲毫驚訝,只有一絲擔憂。他早已知曉鬼母的體質,她與血海同生共死,力量充盈時便如二八少女,甚至能化作孩童模樣,可一旦力量耗竭或是身受重傷,就會顯露老態。
之前與黑炎手下廝殺時,鬼母就曾因靈力透支變成過這般模樣,只是那時戰況緊急,眾人無暇細顧,如今僅僅是解析陣法,竟也傷得如此之重,這讓柳林心中暗暗警惕。
鬼母下意識地抬手掩住自己的臉,枯瘦的手指緊緊抓著褶皺的皮膚,仿佛想要將這副狼狽的模樣藏起來。
她素來愛美,哪怕是在兇險的修仙界,也從未讓自己以如此蒼老的姿態示人,尤其是在柳林面前,她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般不堪。一股難以言喻的羞赧與窘迫涌上心頭,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無妨,我沒事。”鬼母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她微微側過身,避開柳林的目光,“只是這陣法太過詭異,陣紋之中蘊含著一股極其霸道的反噬之力,稍稍觸碰便會被其侵襲。”
柳林緩步走到鬼母身邊,蹲下身,目光落在那座黑色大陣上。陣紋縱橫交錯,如同一張巨大的蛛網,每一道線條都蘊含著復雜的符文,符文之間相互牽引,形成一股循環往復的力量,將整個陣法包裹得嚴絲合縫。
他深知鬼母的陣法造詣,在主世界時,鬼母就已將天下陣法融會貫通,無論是上古秘陣還是失傳古陣,只要她見過,便能在短時間內解析通透。到了玄元界后,鬼母更是耗費心力鉆研了無數陣法秘籍,就算不是整個玄元界陣法造詣最高的人,也絕對是最頂尖的存在。連她都束手無策的陣法,足以見得此陣的兇險與復雜。
“怎么了?這陣法為何如此難以破解?”柳林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安撫,“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們對這陣法的判斷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