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刮了一早上的邪風,到了正午的時候燕京城里還是顯出了點天朗氣清的氣象,前門外大街上人來人往,達官顯貴坐的馬車和小轎來往不絕,還有挑著扁擔的貨郎和小販抬著東西沿街叫賣。
坐在一輛四輪木車里,林妙貞忍不住撩開了簾子看向外面,只覺得那些叫賣著“松子糖”、“蒸糕”的小攤子都讓人稀罕得不得了。
見林妙貞一直忍不住往外看,沈時晴笑著說“姐姐要是喜歡什么只管讓人去買來吃,只是一條,咱們今天說好了去醉仙樓吃烤羊肉,你可不得留點兒肚子。”
林妙貞轉回來拎了下“趙肅睿”的耳朵“我不過是許久沒見罷了,你當我是多貪吃的人了”
見她臉上因為那一份嗔怒而顯出比平時多了幾分的活氣,沈時晴笑著說“姐姐一出宮連手上的力氣都大了。”
林妙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往后一靠又坐了回去。
看看身上穿的靛藍色雜寶折枝花的短襖,林妙貞再看看車窗外面,忍不住悠然一嘆。
在車子外面做仆從打扮在趕車的是四鼠,一路緩緩到了醉仙樓,他連忙掀開簾子請兩位貴人下車。
沈時晴抬腳就跳了下去,轉身要接林妙貞,卻見林妙貞的動作比她還利落。
于是伸出去接人的手轉回來摸了摸鼻子。
皇爺要出宮,四鼠自然里里外外都安排妥當,守在醉仙樓門口的小廝急忙忙迎上來,也不多話,只把人往樓上引。
可就算一行人都不做聲,以趙肅睿之俊美、林妙貞之明艷,醉仙樓里的吃客們也不可能看不見他們,等他們兩人上去,就有人笑著說“燕京城里什么時候還有這么俊俏的一對璧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爺從外面剛回來。”
“哪家的小少爺現在都不頂用。”和那人同桌的青袍男子吃了一口面前被炸到了酥香的芝麻肉,嘴里咔嚓作響,“國舅家都自個兒在抄自個兒的家呢,聽說兩日內就要湊出三十萬兩銀子,不然咱們那大國舅可就在北鎮撫司出不來了。”
說起這件事,剛剛還在看俊俏年輕人的人也笑了“大國舅十幾年前的舊賬都被刨了出來,聽說最近鼓樓大街那邊最近可是太平的很。”
太平是冷清還差不多吧家家戶戶都縮著脖子,生怕陛下的下一刀就砍在了他們的身上。
兩個人碰了碰杯子,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二樓靠窗的雅座上,沈時晴和林妙貞剛坐下就有跑堂的送來了熱騰騰的清羊湯,香菜蔥花和胡椒的香氣直往人的鼻子里鉆。
林妙貞端起湯喝了一口,笑著說“比宮里的味道清凈一些。”
聽她這么說,沈時晴笑了“宮里的飯一要好看二要夠金貴,哪里是給人吃的,當貢品還差不多。”
林妙貞差點被湯嗆到,放下湯碗指著“趙肅睿”笑罵“你身為一國之君,吃的不就是各處貢品么”
沈時晴愣了下,也忍不住笑了。
對呀,這么一想,當皇帝本來就算不得是個人了。
醉仙樓的烤羊肉和他們的羊湯一樣突出的是羊肉本身的鮮美,明明在宮里一入秋就開始吃羊肉,林妙貞啃完了一塊外焦里嫩還流著汁水的羊肋排,就看見“趙肅睿”讓吩咐四鼠多去要兩只烤羊給跟出來的護衛分了,再留單獨包兩個羊腿回去給一雞三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