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我出宮認識了一個朋友,他跟我說這醉仙樓的烤羊肉不錯,杏仁茶也不錯。”沈時晴說著,拎起手里的紅銅小壺給林妙貞倒了一碗。
林妙貞捧著杏仁茶說“又是羊湯又是杏仁茶,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不想讓我喝酒。”
“喝酒傷身子,能不喝就不喝。”沈時晴一點也沒有被揭穿的窘迫,用銀柄小刀剃了羊的臉頰肉放到了林妙貞的盤子里,“再說了,你喝完了酒,咱們還怎么在這街上逛”
竟然還能逛街么
林妙貞睜大了眼睛,她還以為“趙肅睿”帶她出來也不過是出宮來吃頓飯,再去西苑賞賞景散散心,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可以在街上逛。
“你倒是早些說啊我換一雙輕便的鞋子,不對,我干嘛還穿這啰嗦的襖裙直接穿件圓領袍子出來就是了,或者跟你似的,也穿件飛魚服。咱們既然要出去逛,就要有逛的樣子,你那個朋友可還說了什么燕京城里好吃好玩的”
聽說要逛街,哪怕是當了七年皇后,林妙貞還是透出些年輕女子的渴望和鮮活。
沈時晴吃了一口羊肉,回想著明若水說過的話“他也沒說什么,我們一共聊了不到一個時辰,除了這家醉仙樓,就是燕京城里的幾家書坊了。”
一聽書坊,林妙貞頓時沒了興致,專心致志地吃起肉來。
沈時晴一時有些無語,不愧是親近的姐弟,皇后娘娘這幅不學無術的樣子和皇帝陛下還真挺像。
這么想著,沈時晴不由得搖搖頭,無奈地說
“那咱們去珍寶樓看看吧,姐姐你看中了什么都盡管拿。”
林妙貞一聽,又高興了起來,端起一碗杏仁茶就當酒灌下,坐姿也越來越來豪邁。
“對了,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什么人我記得你從前最不屑跟人來往,與人說話不過幾句就能罵人廢物,竟然也能把旁人當了朋友”
說起趙肅睿小時候的事情,林妙貞的眼角都是笑,她這個弟弟從小就乖戾不馴,偏偏又聰明,不光是四書五經,就連那些從海外傳來的西洋人的書他略學一學也就看懂了,可惜實在沒有耐性,今天看了懂了過幾天又忘了,與人相處的時候也是這樣,再加上一個尊貴無比的身份,弄得旁人都戰戰兢兢,誰也不知道哪句話就能惹了他生氣。
就連林妙貞也沒少受了趙肅睿的氣,那時候的林妙貞十歲出頭卻比小自己一歲的趙肅睿足足高出了一截,忍無可忍之下,林妙貞干了一件事。
她趁著趙肅睿在西苑里使性子甩開了伺候太監的時候,把趙肅睿摁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
兩根拇指那么粗的棍子,她用來“啪啪啪啪”地抽了趙肅睿的屁股。
怒氣上頭的時候打了當朝皇子,怒氣一消,林妙貞覺得自己在宮里是待不下去了,毆打皇子她說不定還會被賜死,回了住處,她紅著眼睛收拾了行禮,心里想的是自己就算死也不會給那驕縱的二皇子道歉的,不曾想,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卻只等來了一切如常。
用鼻孔看天滿嘴罵人廢物的二皇子看見她,哼哼唧唧地繞開了一丈遠。
想起那時的趙肅睿,林妙貞用帕子擦著手,一邊擦一邊笑。
沈時晴想了想,說“那人叫明若水,是個刑部主事,我查了查,此人是明康十七年的傳鱸,先帝讓他在工部觀政,從前的方閣老也很器重他,可惜第二年他就得罪了張玩,告病回鄉,加上他母親去世,他直到昭德五年才回朝,張玩沒了,方閣老也告老了,他進了刑部就著手將歷年訟獄之事理清,兵部尚書楊齋對他極為看重,他當了刑部主事要出京巡視訟獄,楊尚書還舉薦他去宣府協同剿匪。”
趁著她說話的功夫,林妙貞已經豪邁地拿起了羊脊骨開始啃,咽下去嘴里的嫩肉,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