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媽媽”說得無心,等崔錦娘給她上了藥就提了褲子,卻不知道她隨口說的正是崔錦娘在打聽的。
有了這個消息,張婆子又用籃子提了些艾草煮了的雞蛋送人,言語間提了兩句,就得了更多的信兒,那三個兄弟鬧過一場之后竟然就翻了臉,兩個大的合起伙兒來把小的趕出了門。現在那個小的就帶了兩個老仆人去安定門外頭租了房子住著。
聽完了一場兄弟爭風吃醋的大戲,趙肅睿擡頭看向圖南:
“圖南,你自小在沈家長大,可知道這三個廢物都是誰?”
圖南想了想,說:“兩位一直住在石榴巷舊宅的應該是沈大老爺家的沈獻儒和沈守儒,這二人是兄弟兩個,沈獻儒是青姨娘生的沈大老爺的二公子,沈守儒是沈大老爺的繼室生的,排行老三。沈大老爺娶妻三次,又有五六個妾室,總共生了七個孩子,養到成年的有四個。
“最大的沈方儒是沈大老爺的原配所生,算起來已經年過而立。他娘王夫人是青州一個舉人的女兒,當年大老爺中舉的時候還多虧了岳家相助,可惜沒過幾年沈大老爺就開始納妾,一次鬧得狠了,王夫人大著肚子被硬生生氣死了。姑娘還沒出嫁的時候沈方儒就已經去了福建,和沈家大房早就沒了什么往來,倒是咱家老爺和夫人一直記掛著他,老爺去世的時候他還從福建回來了一趟,那時候姑娘已經出嫁了,與他見過一面,他還給了姑娘一對鑲著紅寶的水晶兔子另二百兩的銀票作添妝,還說實在不知道姑娘這么匆忙就嫁人了,不然他這個做大哥的定要備上厚厚一份嫁妝。夫人原本想留他在燕京多住些日子,沒想到沈大老爺要把他過繼給老爺,他自覺沒顏面再見夫人匆匆就走了,之后偶爾有信來,卻不見東西,多半是被謝家給攔下了。
“后面就是沈獻儒和沈守儒,沈大老爺想把沈獻儒過繼給老爺,夫人當即給沈獻儒出了納監銀子,見沈獻儒成了監生,沈大老爺就舍不得了。那時沈守儒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母家還是知府之女,沈大老爺雖然也動過讓他兼祧的心思,可是沈家別的房也有子孫等著要接老爺的產業,他母家不愿意落下個不好的名聲,到底就算了。前幾年張大太監倒了,沈守儒的母家也落了罪,大老爺又休了妻改娶了一個有錢的寡婦,沈守儒沒了依仗反倒要看著沈獻儒的臉色過活。..
“還剩下的一位成人的小姐叫墨娘,是位纏著腳的閨秀,四年前十六歲就嫁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名士’,姑娘還讓我挑了兩幅字畫送過去。”
趙肅睿抓了幾顆蜜餞棗子放在嘴里嚼,一邊嚼一邊笑:“一個廢物爹生了一窩小廢物,除了惦記別人的家業也沒什么本事了。那個中舉的小舉人是哪來的?沈家三房的?”
“是。”圖南端起水壺給她續了杯子里的姜茶,“三老爺年少時就有才名,教出來的一對兒女也不錯,現在住在安定門外的應該就是他的長子沈衍,今年十六,是去年中了舉人,女兒沈盼晴才十二歲。”
大房的女兒叫墨娘,三房的女兒叫盼晴,趙肅睿在心里品了品:
“這沈家三房給女孩兒取名是從了沈……我的字?”
“是。”圖南點頭,“三老爺一向親近二老爺,雖然不喜歡夫人的出身,對姑娘是很好的,要不是有三老爺從中相助,夫人也守不住這些產業,只是可惜了三老爺官途不順,這些年一直在湖南提學分司當教授,家境也單薄,比不上靠換老婆發家致富的大老爺。”
嗯?剛剛圖南是不是刻薄了一把?
趙肅睿擡起頭看向圖南,只看見了一個老實木訥的丫鬟。
“嗯……安定門外離著咱們莊子倒也不遠,先看看沈衍是不是個能用的。”
趙肅睿伸了個懶腰,對圖南吩咐道:
“去準備準備,把那個沈衍綁過來,練練手,咱們也當個俠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