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南打開食盒,緩緩說:“昨天姑娘吃了肘子,今日還是清淡些為好,我給您蒸了一條魚,炒了一道木耳燒兔肉,培風派人從莊子上送了幾只野雞過來,我取了雞胸上的肉給您做了道野雞團子湯,又蒸了兩籠蒸餃,還有四樣小菜。”
趙肅睿的臉從“清淡”二字開始就已經耷拉了下來。
探頭看了一眼,魚還挺肥,木耳燒兔肉看著也醬色誘人,他撇了撇嘴:
“清淡清淡,也不知道你們每日喂的是人還是兔子。”
圖南將飯菜在他面前擺好,笑著說:“姑娘別急,之前我在莊子上做的臘豬肉、臘豬蹄也都好了,這次培風也都讓人帶了過來,明日給姑娘做一對金銀蹄。”
趙肅睿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嘴里,又去看蒸餃,聽見了自己沒吃過的菜色忍不住擡起頭:
“金銀蹄?”
“就是臘豬蹄與鮮豬蹄一起燉了,一個凈白,一個金黃,就叫金銀蹄。”
一鍋里面頓了倆不一樣的豬蹄兒,聽著還挺有意思,趙肅睿勉為其難地點點頭:
“罷了,明日再添些肉餅。”
“是,姑娘。”
“她們”二人說話的時候,施新梅縮在墻角連眼都不敢擡,圖南看了看,端著一個碗走向她。
“施娘子,這是用野雞的湯熬的粟米粥,沒有油星,你先喝一碗?我這還有幾個面餅,只放了些蔥油,你要是克化的動就嘗嘗?”
施新梅瞪著眼睛看著圖南,好一會兒,才怯笑了下說:“不、不必了,今日那瑤池來的仙女娘娘讓外頭的差爺給我買了粥水的,夠、夠吃了!”
聽見“瑤池來的仙女娘娘”這幾個字,正在喝野雞團子湯的昭德帝嗆了下。
圖南笑著說:“施娘子不必客氣,你將飯吃了,再吃了藥,身子能好得快些,你身子好了,我家姑娘也少了些心憂不是?”
“不、我……我這等下賤人,能被菩薩娘娘救了命,已經是祖宗顯靈了,可不能、不能再沾了好處。”
說話的時候,施新梅直接將手都藏在了身后,頭一個勁兒的搖。
“圖南,你不必與她廢話。”趙肅睿咽下嘴里的野雞肉團子,看向施新梅,“你要是不吃我就讓她倒了,那些衣服也是一樣,愛穿不穿,你不穿我立即讓她剪了。”
施新梅這才伸出手,戰戰兢兢將雞湯粥接了過去。
圖南直起身子看向“自家姑娘”,就看見“她”一口氣把一整個蒸餃都填進了自己的嘴里。
圖南:“……”
錢小五一直守在牢房外頭等著吩咐,他也同樣是一夜未睡,站了一會兒就得打七八個哈欠。
圖南又看了看牢房四周,除了錢小五之外,其余的獄卒都被換了,現在都小心守在另一側,模樣比從前恭敬了很多。
重新看向施新梅,她心中也不由得猜測起來。
這施新梅一看就是在街頭摔打慣了的女子,滿嘴的恭維話不重樣,手腳也粗糙,能看出日子過得艱難至極,這樣的女子要是因為偷盜之類進了牢獄也不算稀奇,又有什么能讓獄卒下手謀害的呢?
又過了一會兒,等兩人都吃完了飯,圖南說:
“錢差爺,我家姑娘多日未曾擦洗身上,可否請幾位差爺行個方便?”..
說話時,她隨手又遞出去了三張蔥油餅,指縫里還是塞了一角碎銀。
錢小五卻沒有立刻收下,而是看向了“沈娘子。”
吃魚吃得正歡的趙肅睿撥冗看了一眼,哼了一聲:“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錢小五立刻連餅帶錢收下了。
幾人漸漸走遠,趙肅睿也明白了圖南的意思,他往交椅里一坐,一副大爺模樣地癱著:
“你來問她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