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三貓爺爺,三貓爺爺為咱們這些小兒孫做主。”
“我一個奴婢,哪能做了主?”三貓嘴上推辭,還揮了揮爪子,眼睛卻已經瞇了起來了,
他還教訓這些年紀只比他略小幾歲的小太監:“你們到了御前也得好好辦差,別每日就知道偷懶,看看那些女官,每日早晚課讀書寫字,手都生了凍瘡都沒停。”
剛剛搶著給三貓捧栗子的小太監扁著嘴說:“三貓爺爺,咱們哪里比得了那些女官?她們可是都是個個立志要去站朝堂的主兒,咱們想往那兒湊,人家還看不上咱們這些閹人呢!”
三貓沒有立刻罵人,先上上下下看了他幾眼:“喲,你說這話可別叫咱家爺爺了,進宮伺候皇爺還把你的志氣都給磨沒了?這樣的孫子誰敢要啊?你要是能寫能讀地進了司禮監,說了這話咱家還覺得你是有些底氣,現在那一手字狗不識貓不認只有個蛆敢湊上來認本家,就敢對著女官們賣醋了?你打量打量你自個兒,燒成了灰能不能稱出二兩的骨氣來?”
那小太監挨了一頓罵,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突然,一聲脆響,是一直端著熱茶杯子等在一旁的瘦高太監實在受不住燙,把杯子砸在了地上。
三貓覷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怎么,這就受不住了?你整治旁人的時候是怎么做的?”
那個太監已經知道是自己帶頭欺凌小太監的事兒被三貓太監知道了,縮著手求饒:
“三貓爺爺,我以后……”
“甭跟咱家提以后,你是如何整了寧喜子他們幾個小太監的?對了,你是讓他們跪在了碎瓷片上。”
瘦高高的太監渾身哆嗦,真是讓人想不出他不久之前讓人捧熱杯、跪瓷片的猖狂模樣。
見他不肯,三貓移開目光,擺了擺手。
立刻有幾個太監走上前:
“魯壽喜你最好還是自己跪了,也省得咱們動手。”
魯壽喜求饒地看看左右,只見之前還對他奉承求饒的小太監們都只是看著,又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三貓。
三貓在看自己的爪子。
片刻后,他灰了心,慢吞吞地跪了下去。
三貓斜坐在炕上,從一群御前太監的臉上一個個地看了過去:“從前呀,御前是四個角的金木柜子,穩穩當當,現在有些人在御前伺候的少了,你們就覺得這柜子缺了腿了,也不估量估量自己的身板子,都覺得自己是能撐起腿兒來的了。殊不知,那些真正要撐起腿子的都是花了苦功夫、忍了大委屈的,天天只知道看著女官們在御前的體面,在朝臣面前的體面,兩只眼珠子恨不能擰出醋來!又有什么用?你們是比人家能強到哪里去了?子孫根兒都割了還覺得自己是個爺呢?!”
他站起身,一腳踹在了魯壽喜的身上:
“就你們這點子上不得臺面的本事,你們以為皇爺能不知道,能看不在眼里?但凡你們里有一個能頂得上高女官的現在早爬到咱家四個腦袋上去了,還用等著女官們來摘了桃子?”
三貓是真的恨鐵不成鋼,他自己就是太監,如何會不盼著太監們得了皇爺的恩寵,可是這些太監們在干啥?除了結黨營私就是貪贓枉法,不光心思齷齪,手段還下作。
“別怪咱家沒告訴你們,西苑里屋舍已經打掃干凈,從宮外考女秀才考出來的女官們那可是要進宮了,今年第一次就是一百五十個女官,能寫能算,聽話懂事,別說咱們這些內官了,外頭那些外臣都怕被她們搶了差事。皇爺要宮內儉省用度,明年的內監選人已經停了,哼,再過幾年……”
他對著這些太監們真是好一通的連罵帶嚇,硬是逼得他們圍著熱爐子直冒冷汗。
話說得差不多了,外頭有個太監站在門簾子前頭:
“三貓爺爺,一雞爺爺喚您呢。”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