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貓伸了個懶腰,擡腳走到門口,又用下巴指了指魯壽喜:
“讓他跪足了三個時辰,拖出去,別再放進宮了。”
“……是。”
活動活動筋骨,三貓搖頭晃腦地打屋里出來,先被冷風吹得縮了脖子。
擡眼,他就看見另一邊兒的值房門前守了個人。
他溜溜達達走了過去,一掀簾子就笑了:“雞老大,你現如今在宮里都是稀客了,天天跟著四鼠在外頭……雞老大你這是怎么了?”
看了眼自己換下來的褲子上那點兒血跡,一雞笑著說:“幾個月沒騎快馬了,屁股肉都嫩了。”
聽了這話,三貓還真想戳戳雞老大的嫩嫩的肉屁股,手都擡起來了,想起來是雞老大的屁股摸不得他又放了回去。
“雞老大,你就算出了宮也不能啥事兒都不管呀,現在你不在,二狗也天天擱那兒裝模作樣,司禮監里的小鬼兒也都讓我去擔著,咱雖說是只貓,到底也只有一條命啊,累死了就沒了。”
一雞換好了衣裳,將沾了血的褲子扔進了火盆里,又指了指桌上:
“皇爺吩咐了,我們出宮也得給你帶些小玩意兒,讓你在宮里老老實實地當差管事兒,這是老陳坊的杏仁糕,據說是極好吃,只是在外頭名聲不顯。”
三貓湊過去看了一看,打開油紙包嘗了一塊兒,眼睛不禁瞇了起來。
“涼了都這般好吃,那熱的時候肯定是一絕,雞老大,既然名聲不顯,你是怎么聽人說的?”
一雞挽頭發的手一頓,擡腳踢了下三貓的腳:
“有東西吃都填不住你的嘴?”
三貓笑瞇瞇地說:“這么幾塊糕點,那是真填不住。”
一雞想起那女子換坐了他的馬之后,他才憋出了一句問點心的話,就覺得自己這些年在宮里練出來的巧舌如簧真是都喂到了雞腸子里。
要是從前,他與三貓可沒有這般親近,四個人里,他和二狗一黨,三貓只忠心皇爺,四鼠也是只忠心皇爺,可是這幾個月里,先是三貓替二狗求情,又是他和四鼠一起見證了皇爺的人……皇爺的孟德……皇爺的些許瑣事,四人之間的壁壘分明早就不剩什么了。
“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我小時候鄰家有個妹妹,最近替皇爺辦事兒,得空兒跟那個妹妹見了幾面,我極少出宮,你這點心就是她說了好吃。”
“喲?!”三貓瞪起了眼睛,頓時覺得面前的點心更難得了,“雞老大你那鄰家妹子長得如何?”
一雞想了想,說:“長得跟小時候極像,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三貓歪著頭想了想:“雞老大,我記得你爹從前是個秀才來著,只是家里遭了災……你那妹妹現在如何啊?要是日子不好過,我最近也被皇爺逼著看書學了些飯菜方子,咱們幾個再一人湊點錢出來幫她開個點心鋪子?”
“不必。”一雞搖頭,“她現在給人當奴婢,主家對她不錯,她也忠心……她從小就是俠義性子,現在給人當奴婢也是一樣,倒是隨了她爹娘,一身的好武藝。”
“好武藝?”從小在宮里長大的三貓還真沒見過會武藝的女子,貓眼睛都瞪得圓咕嚕兒的,“雞老大你那妹子是個花木蘭穆桂英似的人物?這可真是難得,可惜咱們皇爺只招女秀才,不招女護衛,不然讓她進了錦衣衛,你也能看顧著。”
一雞戴好了紗帽看向三貓。
他是想跟人說說自己被小時候的鄰家妹妹給拿刀子逼著讓馬的復雜之情,可是對著這只貓……
什么感慨都顯得多余!
“罷了罷了,不說這些瑣碎,皇爺跟前今日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