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肅睿冷笑:“沈三廢,你把人想得太好了,石問策心中有公義,那秉公持正之心也未必能轉給女子,你看楚濟源,朝野都夸他是君子,可他對自己的家人又是什么貨色?”
當了這些日子的女人,趙肅睿也是有些心得的。
就像沈三廢的那個小堂弟,還有被他當眾打了的邵志青,要是讓男人來看,只會覺得一個乖順一個忠義,可換成了女人呢?乖順的成了可憎,忠義的成了可鄙。
“那孔子講了無數道理,可沒有哪個字兒教給后人要將男女視為一等。”
他斜睨沈三廢:
“這世上也只有狗是你不管男女給了肉它就搖尾巴,男人,嘖。”
沈時晴還真沒想到自己能從趙肅睿這兒聽見這種話,她微微擡頭打量著面前的這人。
這人用的還是她的身子,膚色凈白,頭發烏黑,穿著簡便,發髻上雖然和她從前一樣只用了素簪固定頭發,手上卻多了枚白玉的扳指。
神色桀驁,眉目間有著一股仿佛自娘胎里帶出來的乖張暴戾,讓她看了就時刻記著著身體里的人是昭德帝趙肅睿。
說出這番話的人,竟然是大雍昭德帝。
勾了下唇角,沈時晴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笑什么。
片刻后,她說:
“陛下,石問策能否得用,我其實還有一招棋,只是這一招,得勞煩陛下出手。”
“我?”趙肅睿有些驚奇,“沈三廢,你又在打什么陰險主意?”
沈時晴笑著給趙肅睿手邊的水杯倒上了茶。
“陛下,實不相瞞,當日你我換魂之前,我曾經寫了血書求援。”
趙肅睿擺擺手:“這個我知道,你寫信給了你那個柳姨母么。”
“給柳姨母,只是第一步。”沈時晴看了眼窗外,“柳姨母常在京中走動,結交的都是文官之妻,更是與幾位御史夫人交往甚密,莪本是想用她替我在京中造勢。”
“我還有一封血書,讓我已經贖身出府的丫鬟垂云送去給了石問策,只不過,那封血書他暫時不會拿出來。”
聽她真說,趙肅睿蹙起了眉:“你是讓我利用那封血書?”
“不是。”沈時晴看了一眼桌上,將鴨肉重新擺在了趙肅睿的面前。
“我是想請陛下在石問策找你的時候,讓石問策知道‘沈時晴’這些年的悲苦。”
“啊?”趙肅睿夾著鴨肉,看著沈時晴仿佛看一個死人。“沈!三!廢!你讓朕去石問策面前裝可憐?”
“陛下放心,你不用裝可憐。”沈時晴笑著說,“我已經下旨讓石問策暫領巡西城御史一職,查清巡西城察院牢中縱火一案。算算時間,現在旨意已經到了石家,依石問策的性子,他接了旨意立刻就會去察院。”
趙肅睿突然覺得自己后頸發涼:“沈三廢,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時晴語氣悠悠:“陛下,昔日故舊之女身陷囹圄,因為一暗娼不平而當堂殺人。對于石問策來說,您不必裝可憐,相反,您越是堅毅囂張,他只會越覺得你人品貴重。”
“不是,等等……沈三廢,你是說石問策會去大牢里看朕坐牢?”
“對。”
沈時晴的臉上還是帶著淺淡的笑,慢慢地說:
“您吃飯的功夫我已經派人去了察院給你收拾好了一間真牢房,也已經對好了說辭,今日您去祭拜姚氏是西廠查案時通融過的,這話本也沒錯。”
“我……”
“陛下,多吃點兒。”
她把兩道肉菜都推到了趙肅睿的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