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跪下,捂著臉不敢吭聲。
被稱作“吳媽媽”的婦人甩了甩手,厲聲道:“這些日子真是縱了你們,連主子都敢編排上了,管好你們的嘴!再有下次我撕了你的嘴!”
“是是是!”婦人跪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
用眼睛看了她片刻,吳媽媽又出聲問:“那沈氏可說了什么時候來拜見夫人?”
婦人連連搖頭,小聲說:“二少夫人沒說。”
皺了皺眉,吳媽媽轉身進了院子。
剛跨過門檻,她的眉毛一垂,臉上就露出了些笑:
“你們還在這兒守著呢?”
一群仆婦丫鬟縮著肩膀紅著眼,帶頭的那個哀聲說:“吳媽媽,世子爺一回來就要把咱們一并發賣了,咱們除了在這兒守著夫人求情,也真是沒地方去了呀!”
吳媽媽笑了笑,從懷中掏出帕子理了理:
“伯爺不在,家里自然是世子爺當家,世子爺要發賣了咱們,你們何苦來為難夫人?夫人素來心善,難不成你們真要夫人為了咱們這些為奴為婢的去跟世子爺動肝火?”
一時間,有人哭出了聲,吳媽媽卻還是笑:
“你們早些散了吧,收拾收拾細軟,各有各的去處。”
“吳媽媽!您是夫人陪嫁過來的,素來和夫人親厚,求求您……”
帶頭的仆婦拽了拽吳媽媽的帕子,吳媽媽覺得自己手里一沉,便知道是得了好處。
將帕子收攏在掌心,她淡淡一笑:
“你們與其求夫人,不如去求世子夫人,要是世子夫人還不行,你們就去求二少夫人,咱們府里冷清了幾個月,二少夫人卻風風光光地回來了,她一貫柔善心軟,說不定就把你們留下了。”
聽了這話,不少人都心動了。
吳媽媽也不理會,扭身往正房里去了。
正房的榻上,寧安伯夫人孫氏正側倚在上面唉聲嘆氣,見她進來,孫氏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
“沈氏要來給我請安了?你去把我那邊兒擺著的賬冊拿過來,她如今有了個右都御史的伯父,舅舅也被提拔進了都察院去了山西巡視馬政,也算是有了依仗……既然有了依仗,她就該把她丈夫趕緊尋回來!怎么還猖狂起來了?”
雖然沒親眼看見沈時晴回府的時候是如何一個排場,孫氏也派了人去看了,知道沈時晴帶著大包小包的私房,她又是氣苦又是眼熱。
當然了,最最要緊的還是趕緊把她兒子給尋回來。
“夫人。”吳媽媽沒有去拿賬本,而是斜簽著身子坐在了腳凳上,給孫氏捶起了腿,“二少夫人大概是舟車勞頓,一時還沒說什么時候來給夫人請安。”
“沒說?”
孫氏翻身坐起,竟是被氣得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連著喘了幾口粗氣,她才怒叱道:
“她一個婦道人家,獨自在外面幾個月,是真的野了性子!如今自以為有了依仗就在長輩面前猖狂起來?什么叫‘說’,她就應該立時過來才對!”
吳媽媽小心陪笑:
“夫人,細想想,二少夫人心里大概是有些怨的……現下咱們伯府有些艱難,她想要出口氣,也是、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