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可原?”孫氏本就被自己兒子給激出了一腔心火,現下更是燒得她眼睛都發青,“她一個七年無所出的下堂婦!若不是!若不是老夫人一直壓著,我早就讓鳳安將她休了!她還在我面前乖張起來?別說她有個當了都御史的伯父,就算她伯父是首輔,她也是謝家婦!”
一時說沈氏已經是下堂婦,一時又咬定了她是謝家婦,孫氏顯然已經被氣昏了頭。
“你讓人去將沈氏請來,我倒要問問她是把我這個婆母放在了何處!”
“夫人!”吳媽媽連忙勸她,“二少夫人今時不同往日,正是個熱灶,她剛回了府里您就給了她沒臉,以后……”
“她剛回了伯府就敢給我這個做婆母的沒臉,我還能指望了以后?”
孫氏恨恨地砸了下床榻。
她原本是比現在體面多了的性子,過去的幾個月里丈夫被關進北鎮撫司再不得見,疼愛的小兒子消失無蹤,大兒子也沒了蹤影,只剩她和她大兒媳兩個婦人守著這個寧安伯府。
她那個大兒媳一時要開源,一時要節流,整日里想方設法要摳搜出點兒銀子,一點都不知道維護伯府的體面,她每每與大兒媳生氣,自己病著卻還要操持上下幾百張嘴的生計,性子著實比從前易怒了許多。
“夫人,今日世子爺剛剛為了沈氏的事兒跟你生了氣,您又何苦在這個時候惹怒了世子爺?”
“麟安!他為了沈氏跟我生氣?他!他!”孫氏憋了許久,憋出了兩個字,“荒唐!”
氣惱到了極點,孫氏反而又冷靜下來。
如今的沈氏不是她可以如從前般任意拿捏的,寧安伯府衰微,連那英郡王世子都拉不動了,現在只能依仗了沈氏。
“我記得我庫房里有一對石灣出的灰藍瓶子,你去取了,親自給沈氏送過去,跟她說她且好好歇息,明日再來給我請安也不遲。”
“是。”
吳媽媽順從地起身,見孫氏又躺回了榻上,她說:
“夫人,二少夫人帶回來了幾十口子人,該如何安置?”
“你看著辦就是了。”
“是。”
沈三廢住了七年的地方雖然也是小,卻也舒服。
雖然空置了幾個月,圖南帶著丫鬟們收拾了一番,把趙肅睿用慣了的東西擺上,趙肅睿就覺得這地兒也算不錯了。
和莊子上不同,“清風徐”的廂房有的是對開的大窗,窗外有幾棵玉蘭。
阿池清點了之后憤憤道:“這里從前有幾盆茶花,是姑娘好不容易尋來的名品,也不知道被誰給搬了去,還有這房里從前的銅爐和博古架竟然也沒了,哪里像個伯府,分明是個賊窩!”
“既然是賊窩那就得搗了,一會兒……”
趙肅睿癱在文椅上吃著松子糕,就聽見小丫鬟匆匆忙忙來說:
“少夫人,夫人面前伺候的一群丫鬟婆子突然都來了說要給您請安,求您開恩。”
“請安?開恩?”趙肅睿冷笑。
他這才剛坐下,就有人來踹他的門了。
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哭嚎聲:
“二少夫人,我們一家子幾代人都是府里伺候的老人兒了,您行行好,別把我們從府里趕出去!奴婢給您磕頭了!”
“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