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重新回了清風徐,阿池用冷水敷了臉去給那些小丫鬟們上課去了,獨留了圖南陪著沈時晴。
沈時晴在書架上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一本從前沒看過的西北雜記,便饒有興致地坐在文椅上看了起來。
圖南將食盒里一碟芡實、茯苓、山藥、蓮子、糯米磨粉加糖做出來的陽春白雪糕、一碟加了桂花蜜和奶酥的蒸芋泥放在了桌上,又擺了一壺羊奶。
沈時晴拈起陽春白雪糕吃了一口,笑著說:“圖南你的手藝又精進不少。”
圖南卻沒說話。
沈時晴有些頭疼。
阿池算是好哄的,真正難纏的在這兒等著她呢。
“圖南,你要是有話想說便說吧,咱倆都不是六七歲的年紀了,何苦互相比著不說話呢。”
片刻后,圖南說:“姑娘,您心里真的不苦么?”
“怎會不苦,若是幾個月前,我說不定真要陪阿池哭一場。”
說完,沈時晴又笑了,將書扣在桌上,她用調羹吃了一口蒸芋泥,“如今不會哭了,是因為心中有所依仗。”
圖南略點了點頭,她的神情有些難得的羞赧,幾息之后,她說:
“姑娘,圖南也是您的依仗。我們這些人,都是您的依仗。”
說完,她提起食盒就往外走,仿佛生怕自家姑娘的笑聲追上了她。
吃了點心,看了書,用過午膳,沈時晴拍拍手走到了清風徐的后院。
聽圖南說趙肅睿用她的身子每日搬磚,一開始一次兩三塊,后來三四塊、四五塊,搬的世間也從半個時辰到了一個時辰,沈時晴挽了袖子,也搬了起來。
她到底沒能堅持上一個時辰,搬了三刻便累了,大口喘著氣。
“大概是這呼吸之法上有些講究,又或是我用力過甚。”
她用帕子擦去了額頭的汗,笑容在斜陽下帶著幾分少時的明媚。
院子里,微風起,一朵粉梅的花瓣徐徐飄落。
看著手里的梅花瓣兒,趙肅睿的神色略松了一分。
“太后娘娘既然沒有病,她不吃飯也怪不到你們這些太醫的頭上。”
此話一出,幾位太醫越發戰戰兢兢。
這對天家母子之間的種種糾紛,他們這些太醫可見過太多了,太后娘娘這些年里用的最多的招數就是生病,可他們這些太醫又不能說太后娘娘是裝病,就像上次太后娘娘說自己身上疼,他們就得成天累夜地伺候著。
上一次是皇后娘娘救了他們,可這次來的是陛下,說不定就要連著他們上次的“怠慢”一起治了罪。
趙肅睿自覺自己這話說得十分公道,卻沒等來一句“陛下圣明”,低頭一看,只看見了一群縮頭鵪鶉,他大覺無趣,擺擺手說:
“退下吧。”
一群鵪鶉,啊不,是太醫們連忙屁股向外退了出去。
趙肅睿站在原地,看著慈寧宮前的一對梅樹。
“這樹不錯。”
他說。
三貓連忙湊過來:“皇爺要是喜歡,奴婢這就讓人在朝華苑也多種幾棵梅樹。”
“不用。”
將掌心的花瓣兒吹落在地,他搖頭,“細看還是不一樣。”
什么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三貓越發茫然。
越過他,趙肅睿大步走到了暖轎前面,掀開簾子看著坐在里面的林妙貞,一位醫女正在給她熱敷雙膝。
“林姐姐,要不是我來得快,你是不是得把自己的膝蓋跪廢了?”
林妙貞之前聽到了熟悉的語氣就知道沈時晴和趙肅睿二人已經換了回來,看著真正的趙肅睿,她掩下心中的遺憾,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