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本就該我來做……”
“哪有什么本就該?”
趙肅睿挑了下眉頭,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讓你當的是皇后,又不是受氣包。”
說完,見醫女要從林妙貞的腿上把藥包拿下來,他背過身去說:
“如今宮中到處都是女官,還是醫女好用些,尤其是那等月事之類的。”
明明已經換回了身子,說起月事的時候,趙肅睿還是覺得下身不太自在。
“皇后你看著在宮里收些醫女,和女官一樣,要是干得好,讓她們當太醫也不是不行。”
只這一句話,林妙貞就看見醫女給自己換藥包的手抖了下,她輕輕撫了撫對方的肩頭,又對趙肅睿說:
“陛下放心,這事交給我便是。倒是里面……”林妙貞換成了對弟弟說話的語氣,“你真的不進去看看么?”
她說的自然就是慈寧宮里面。
如今慈寧宮宮門大開,新調派來的宮女太監滿滿當當跪了一個院子。
唯獨慈寧宮的暖閣里偶爾有兩聲咳喘之聲——趙肅睿知道,這又是他娘的惺惺作態。
剛當了皇帝的時候,趙肅睿是很想證明給自己的母后看看,他會成為一個和他皇兄一樣的皇帝的。
可朝堂上百官欺他年幼不通政務,大太監張玩把持朝政只想哄著他當個糊涂蛋,他娘罵他廢物。那時他沒吭聲,心里一點點地盤算謀劃,終究是把皇權一點點地拿回了自己手里。
欺他年幼的閣臣被他逼迫致仕的那天,他以為他娘能夸他一句。
但是沒有。
張玩死的那天,他以為他娘好歹能說句能入耳的,她娘卻哭天罵地,恨他沒有把查抄張玩家產的差事給了他兩個舅舅。
心就是這般一點點灰下去的,他是皇帝,他以為能給自己的母后一切她想要的……
“林姐姐,我如今明白了一個道理。”
輕輕敲著轎門,趙肅睿冷冷一笑:
“想要謀旁人的心,就絕不能一味縱容。”
林妙貞忖度他話里的意思是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對著太后曹氏妥協,心里也是一松。
又聽趙肅睿接著說:“等讓他看見無數的條條框框,橫著豎著,框子越多,那人被拘住了,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似乎是挺有道理的一段話,林妙貞卻看見趙肅睿說得咬牙切齒。
說完了自己的“感悟”,趙肅睿大步像慈寧宮內走去。
曹恰恰躺在床上,覷見了那一角龍袍,心中松了一口氣。
她就知道,她兒子怎會不管他。
“皇帝,前幾日我夢見了佛祖,佛祖說你違背祖制不孝不義,便要收了我去,想來,我這日子也不多了……”
“母后,佛祖慈悲得緊,哪里會收了我這當今天子的母后?多半是你禮佛的時候心不夠誠,心中就生出了些妄念。”
穿著龍袍的趙肅睿站在暖閣當中,左右看了看,大聲說道:
“來人,即刻去皇寺請一尊金佛擺在這慈寧宮里,好讓太后誠心禮佛,以后命婦拜見、后宮請安一事一概免了,省得擾了我母后的清修。”
曹恰恰連忙掀開幔帳,卻見自己的兒子冷冷地看著自己。
“母后,您要是禮佛的心不誠,您身為天子之母是無事,就不知道我兩個舅舅會不會被佛祖收了。”
“趙肅睿!你竟敢威脅哀家?哀家就知道你是個沒有心的逆子!怎么當年死的不是你?要是干兒還在……”
“要是皇兄還在,他只會比我做的更多。”
趙肅睿一字一句地說,“您仔細看看林妙貞,我皇兄為自己選的皇后,沒一處像您,每一處都比您強百倍,母后真的不明白我皇兄的意思么?”
“他怕極恨極厭惡極了像你這樣貪得無厭之人。”
“無論朕和皇兄誰坐了皇位,您都是太后,也只是太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