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清風徐”的院中,身穿一身靛藍錦衫的沈時晴,身邊站了一群婢女,前面還有幾個壯漢拿著刀槍護著她。
“沈氏,你身邊只有這幾人能派了什么用場?早點束手就擒,我也可以送你一場痛快。”
“痛快?”
燈光照在沈時晴的臉上,她幽深的雙瞳緊緊地看著趙拂雅的臉龐:
“就像你當初讓孫氏毒死我娘那般痛快?”
趙拂雅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你果然早就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了。既然如此,當年你爹讓人從淮水送回來的密信,就在你的手上了?”
“密信?”
慢慢說出這兩個字,沈時晴突然笑了。
“趙拂雅,我娘編出來的密信,這么多年了,你還以為是確有其事。”
沈時晴仿佛遇到了好笑至極的事,笑起來竟然停不下來,用手指著趙拂雅,她笑得渾身發顫:
“哪有什么密信?我和我娘連我爹的尸首都沒見到,哪有密信?”
趙拂雅眉毛緊皺:“沈氏,你什么意思?那密信之事是你們母女偽造的?你們……”
沈時晴終于止住了笑。
她用小手指輕輕擦了擦眼角,再次看向趙拂雅。
“果然是做賊心虛,一聽見‘密信’二字,你們就坐不住了,想方設法就要將我娘害死。卻不知道,你們早就被我娘給算計了個清楚。”
遠遠近近都是燈火,沈時晴看在眼里,卻想起了自己見到的自己母親最后一面。
“肺虛咳血,天不假年,與其渾渾噩噩庸庸碌碌地掙著命,倒不如,用我這將死之軀,再讓阿晴你看一場好戲。謀殺沈韶遺孀——謝家有了此一樁,以后就是你的刀下魚肉。你要以此為軸,為你爹,為你娘,為圖南她爹……為無辜枉死的一干人等,討一個公道。”
燈火之下,她娘笑著看她。
那日之前,沈時晴還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干了。
她娘給她留下的,又豈止這一點證據?
眸光緩緩移動,越過了被人擡著的趙拂雅,看向她的一側。
那里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臉卻藏在了暗中,他做了家仆打扮,卻沒有絲毫要擡著趙拂雅的意思。
沈時晴搖頭,嘆息:
“我娘要是還活著怕是也想不到,她當年不過是一點玩笑,七年后竟能讓堂堂英郡王做出掩藏形跡偷偷入京之事。”
被人一語道破了身份,那男人大步一跨,走到了燈下。
“你說密信是假的,你寫給石問策的血書莫非也是假的?信誓旦旦說我英郡王府與西北勾結……還讓石問策替你告御狀!”
一見到竟然有一個王爺藏在對面,沈時晴這邊的人都有些緊張,沈時晴卻鎮定自若。
她仔仔細細,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將英郡王好好看了兩遍,才慢吞吞地說:
“能將郡王你請進京,那血書就算是假的,現在也成了真的。”
英郡王臉色大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