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新雪簌簌。
屋內燈火幽幽。
她垂著眼眸,唇角有了些許的笑。
“陛下,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這個竊國之賊還成了陛下的竊心之賊。”
沈時晴以為依著趙肅睿的性子,聽見這樣的話定然又是要跑的。
她沒想到,趙肅睿的臉確實變得極紅,卻不肯松開自己的一對爪子。
他從后面抱著沈時晴,臉頰蹭了下她的長發。
“沈三廢,你要是想竊國,就得把朕的心一并收了,這世上可沒有只讓你一個人贏盡所有的買賣。”
“陛下,您要我竊國,又把心給了我,又說我沒有贏盡所有,那我又在何處輸了呢?”
趙肅睿沒有回答。
“皇爺,明日您要召內閣議政,該回宮了。”
門外,方祈恩輕聲說道。
趙肅睿又賴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開門走了。
他走的時候把沈時晴剛剛剝了的橘子皮都收在懷里一并拿走了。
這人來人往了一夜的屋內,此時終于只剩了沈時晴一個人。
泥爐里的炭火漸漸熄滅,她守著燈靜坐了片刻,笑著嘆了一聲:
“大概是輸在,我亦有心動。”
更聲漸遠。
明月斜映。
此言唯有窗外細雪與窗內她知。
一大清早用過早飯,沈時晴就讓人在花廳擺了桌子鋪了宣紙。
春信跟著柳甜杏跑過去看熱鬧,就看見沈娘子拿著一枝蘸墨大斗在寫字。
“求——真——書——院。”
巧兒念出了沈娘子寫的四個字,歡喜得不得了,“春信春信,這幾個字我都認識!”
春信點頭,任由巧兒攀在她肩上歡喜。
其他人的歡喜之情遠勝過能認出字來的小姑娘。
尤其是圖南,看見自家姑娘拿出了一枚白文大章落在上面,印出了清晰的“沈氏時晴”四個字,眼淚幾乎要滾落在地。
沈時晴后退了兩步正在看自己的墨寶,就瞥見了她要哭的樣子。
“圖南,你要喜歡這章子明兒我給你也刻一個,只是那些篆刻用的東西得找找,哪用這般羨慕得要哭似的?”
圖南擡手遮住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再放下時神態已經和平時差不多了。
“姑娘,奴婢不是為了一個章子。”
“我知道,你是為了這個書院嘛,阿池在書院當賬房和管事是足夠的,你和培風當武夫子,還有垂云……不過,依著我的意思,我這書院真建起來也未必缺了夫子,你們就和柳甜杏一樣,都去給我考女官。”
沈時晴說話的聲音比平時要高一些。
她的目光從圖南身上轉開,看向了三兩、春信、巧兒、小包這些小姑娘。
“你們也一樣,且在書院里讀幾年,我管了你們的吃喝筆墨,學有所成就去考女官。”
考女官?
小姑娘們嚇壞了,一個個都張著嘴傻乎乎地看著她們敬仰的沈娘子。
沈時晴卻是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你們都已經被放了籍,自然是要好好讀書的,怎么,覺得自己當不了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