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會有這一條。”
沈時晴直起身,收起了放在桌邊的線軸,“夏荷你自己明明很清楚。”
夏荷咬緊了嘴唇,半晌后,她說:
“姑娘,從前可沒這般道理,我現在也是讀了幾本書在肚子的。。”
“這般的道理哪里沒有?只是不教你知道罷了。孔子三歲喪父,十八喪母,他說孝行可從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孟子……跟他差不多,也是有爹似無爹的,他們沒吃過親族的苦,你管他們說的做什么?”
夏荷:“……”
她似乎悟了。
門外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見笑聲,夏荷轉身打開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安年年?!”
做男子打扮的安年年看著比從前黑瘦了不少,臉上還有冬日里騎馬奔波而生的皸裂,見夏荷滿目驚詫,她笑著說:
“姑娘的道理講得極好,我聽得入了神兒,這才笑出了聲來。”
安年年并不是一個人來的,在她身后還有同樣滿面風霜男子模樣的垂云。
夏荷看著安年年腰間掛著的刀,心中猛地一驚,立時知道安年年當初留在莊子上怕是被姑娘安排了其他差事。
書房內,沈時晴收好了墨線,也看了過來。
“事情辦得如何?”
安年年看著夏荷退出去,又看向了垂云。
垂云對她點了點頭。
安年年單膝跪地,從懷里取出了兩個信封:
“姑娘,不出您所料,我們這些天查遍了燕京城里賣云霧茶的鋪子,有些許異樣的,我就用密信試探,果然在孫氏茶莊之外又尋到了一家趙氏的暗樁,寧安伯府事發那日,那暗樁往城外送信,我們依著您的吩咐沒有阻攔,只一路跟著,到了河間府,那人松了神兒,被我們把信抄了出來。”
沈時晴拿過信封,打開看了一眼,淡淡勾唇:
“那人你們可還有人跟著?”
“姑娘放心,邵師傅和培風聯手盯著那人,他定是跑不掉的。”
安年年在“沈時晴”要搬進燕京之前就將自己的暗樁的身份和盤托出,當時的“沈時晴”是趙肅睿,他只讓安年年先在城外的莊子上呆著,聽說安年年能看老太太弄的那套密文,他就讓垂云和培風想辦法從各個莊子上截取和寧安伯府的往來信件,再讓安年年識別其中是否有那老太太的密信。
待沈時晴與垂云重新聯系上,她就想在燕京城中單獨埋一條盯著趙拂雅,垂云在此時舉薦了安年年。
寧安伯府二房最安穩本分的妾,在抓細作拔暗樁這件事兒上顯示出了驚人的狡獪和機敏,仿佛她生來就應該吃這碗飯才對,趙拂雅從她十歲時候就讓人用鞭子和水刑教出來的本事,被她全數用在了趙拂雅的親信們身上。
“此事你做的極好。”
沈時晴走到安年年的面前,“你得的消息極是要緊,我該謝你。”
這哪里使得?
安年年連忙搖頭,卻還是攔不住沈時晴鄭重對她行了一禮。
安年年的臉有些紅,這次卻不是冷風吹的。
擡眸,她細細端詳了沈時晴片刻,莞爾一笑,又有了幾分從前的乖順模樣。
“姑娘,差事交代完了,您和垂云姑娘一定有話要說,我先退下了。”
安年年走了,沈時晴手中還摩挲著薄薄的幾頁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