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肅睿冷笑:“你是不是忘了,那些人都是你換的?”
是么?沈時晴笑了笑。
陽光正好,微風正好,行人正好,道旁還沒抽出新芽的樹也正正好。
趙肅睿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許的妄念。
要是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完,那該多好。
只可惜,縱使他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
一隊穿人從一條小道里跑了過去,跌跌撞撞好不辛苦。
趙肅睿嫌棄地說:“這是哪家的家丁?怎么跑幾步就累成這樣?”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不吭聲的方祈恩小聲說:“爺,那是馬上要年考的監生和翰林,自從加了繞城跑這一項,國子監就讓他們每旬跑三回。”
趙肅睿恍然大悟,然后大笑起來:
“我竟然忘了,沈三廢你這人還真是促狹,哈哈哈哈!剛剛那些人跑成的死狗樣子就該被畫下來裝裱,我倒要看看他們以后誰還敢在朝上說什么窮兵黷武,哈哈哈哈!跑幾步都不成的廢人,哪里配說別人?”
沈時晴不懂,趙肅睿損招如此之多,是怎么有臉說旁人促狹的。
一陣風挾著細沙吹來,趙肅睿擡起手,用自己的大氅遮在了沈時晴的面前。
風沙過去,趙肅睿看著沈時晴近在咫尺的長睫毛,突然吞了下口水。
“咳咳咳……”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生怕自己的心聲會被沈時晴聽見,他趕緊說:
“馮右棋已經被擒獲,趙勤仰晚了一步,只能匆匆趕回江西。”
“算算時間,擒拿英郡王府上下的旨意也快到江西了。”
趙勤仰和英郡王嫡子的一番爭斗在所難免,那個嫡子以逸待勞,趙勤仰又在英郡王府以世子身份經營了多年。
趙肅睿冷笑:“狗咬狗,能咬死一個算一個。”
“也要提防英郡王一系與土人勾結,我之前就已經去信給了明若水,讓他去那些土人所在之地看看,他年少時就走南闖北,和土人打過交道,又有安撫的旨意,想來是能成事的。”
聽見沈時晴說起明若水,趙肅睿心里仿佛有六十六只撒歡的野狗跑過踹翻了九十九個醋壇。
“土人的事兒也實在是應該留意,姚遷的奏折里說各地土人被本族土司和漢官聯手強占茶山、藥田的事兒也屢見不鮮。要不就讓明若水在那兒多待幾年,好好查查。”
沈時晴沒意見,明若水身負大才,江西經過藩王逆亂,未來幾年都是建功之地,要是他真的能緩和漢土之爭,來日又是一個封疆大吏的苗子。
不過……
“陛下,你聞見了么?”
“什么?”
沈時晴微笑:“酸。”
趙肅睿:“……哼!”
他就酸了,怎么辦吧!
途徑一個掛著“楞伽齋”牌子的鋪子,沈時晴停下了腳步。
“我記得家里的頭青色不夠好,不如在這家再買些。”
進了店里一問,因為年節放假,頭青色暫時缺貨。
沈時晴走出來,發現這鼓樓大街也快走到頭兒了,過往行人都寥寥無幾。
她有心折返,卻見趙肅睿正看著自己。
“陛下?”
“開春就是女官遴選,一千名女官入朝,接著是九鎮入京,藩王入京……”
這些事大半都是沈三廢一舉推動。
趙肅睿看著沈時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