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冀州別駕從事沮公與,竟然如此評價我太平道?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誤會。那如今,冀州刺史府衙,對我等的態度?…”
聞言,唐周有些憂慮。張角看了眼眾親信弟子的反應,稍稍沉吟,平靜開口。
“無妨!上任冀州刺史劉焉劉君郎,已經調任南陽太守。新來的冀州刺史李邵,曾請我為他占卜過吉兇。他之前新到冀州,就染疫患病,也是服了我的符藥才好的。嗯,他與黨人有關,與我等有些親善…我太平道在冀州行事,一向奉行黃天正道,治病救人,勸人向善。在冀州刺史府衙里,不會有什么阻礙!”
“啊?刺史李公竟與黨人有關?原來如此!是極!黨人一向與我太平道親善,多言‘蒼天已死,朝廷失德’…”
張角點到即止,唐周卻已經明白過來。他出身自文吏之家,曾任過青州濟南國的小吏,在官府中干過幾年。后來受了上官黨錮的連帶懲處,他才不得不逃奔大河以北,加入太平道。作為親歷過黨錮影響的官府底層,這大漢朝廷上宦官與黨人們不死不休的矛盾沖突,他自然知之甚詳!
“冀州刺史,黨人黨錮…原來,太平道‘蒼天已死’的讖緯,能夠傳揚天下,也離不開黨人們暗中的推波助瀾。這針對的目標,毫無疑問,是皇帝與宦官。那黃巾大起,逼迫皇帝不得不放開黨錮,大赦天下黨人。黨人自此得以出仕,成為實際上唯一的得利者…”
張承負抬起頭來,抿嘴不語,眼中閃動思量。他看向大師兄馬元義,對方神色不變,顯然早就知曉其中厲害。
這位大師兄交游廣闊,見識不俗,是司隸洛陽周邊的“寒門”出身,也就是門第較低的庶族世家子。后來,他從商經營香藥,遇到剛剛開始傳道的大賢良師,就此拜入太平道門下。如此十多年過去,他已是太平道中當之無愧的首席,也掌握著最關鍵的太平道門徒名冊。
“不錯!我太平道在司隸、豫州、冀州、青州傳道,被黨錮的黨人士族,多有寬許…若是新任刺史與黨人有關,那確實不用擔心官府的阻礙!”
張承負聞聲看去,正是四師兄潘靖之。對方捋著胡須,微微頷首,對于朝堂的局勢,同樣了然于胸。這位四師兄也是小吏出身,曾擔任過巨鹿郡本地的田曹。后來由于稅收不力、短缺受罰,這才投奔本地傳道的太平道,專門負責門中的文書。
如此算來,大師兄馬元義為寒門商賈,二師兄唐周、四師兄潘靖之都為逃亡小吏,再加上寒門士族出身、在外募糧的三師兄辛茂安…張角門下的八個弟子中,這靠前的四位,竟都是寒門士族或者官府小吏的背景!
他們見識開闊,通曉文墨計算,各自擔負重任。他們處理起教中的事務,也明顯得心應手,比底層出身的其他門徒,實在是出色了太多!
其中的原因,也很明顯。這個時代,“文化知識”僅在家族中傳播,從上層士族到中層郡吏,再往下就截然而止。而下層平民能獲得的知識,只有巫祝、符道、讖緯、歌訣,還多是口耳相傳,并不識字。
“黨人?莫非…這位冀州刺史當著朝廷的官,還暗中和朝廷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