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茂安嘴角揚起,拍腿大笑出聲。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舉止有些放肆,不符合儒家子弟在老師前的恭謙舉止。他趕緊看了眼上首平靜傾聽的老師張角,低頭恭敬行禮,才繼續道。
“老師!此次冀州17名孝廉的名額,已經差不多定下來了。接下來刺史李公的選才校驗,不過是走個過場…嗯,也不一定。今年舉了茂才,孝廉的名額有多,大概能分出2個,給表現卓異的寒門士族…”
“茂安,具體說說。”
“是,老師!首先是我們巨鹿郡,兩個孝廉名額,一個給了軍功貴胄耿氏,一個給了縣望沮氏。然后是清河郡,郡望清河崔氏拿了一個,縣望清河張氏拿了一個。”
辛茂安伸出手指,在地面的泥土上虛虛畫著,把冀州九郡最重要的世家大族,盡數標注出來,如同最明確不過的權力地圖。
“趙國只有一個名額,給了郡望趙郡李氏。李氏也是傳承久遠的世家了,是戰國趙將李牧之后,也一度與皇室聯姻。只是最近幾代人,李氏家門不繼,有些衰落…”
“常山國有兩個名額,一個給了縣望常山張氏,另一個空了出來,留在刺史李公手中。常山張氏也是本地望族,與中山甄氏世代聯姻。常山與中山本地的郡吏,基本都出自他們兩家…”
聽到“常山國”的名字,張承負心中一動。他想了想,開口問道。
“茂安師兄,常山可有姓趙的士族?…”
“姓趙?常山趙氏?…”
聞言,辛茂安沉吟片刻,搖頭道。
“常山國沒有姓趙的世家…倒是真定縣有家姓趙的豪族,真定趙氏。這家豪族的聲望不高,也沒出過什么名士,夠不上縣望的門檻,頂多就是族人眾多罷了。歷次的舉孝廉,真定趙氏也都沒有份的。嗯,大概和我們巨鹿郡下曲陽的王氏,層次相當…”
說完,辛茂安疑惑的看了張承負一眼,笑著道。
“小師弟,你從哪聽說的這真定趙氏?”
“哦!我是從之前的災民口中,聽說真定趙氏有位杰出的子侄,武藝出眾非凡,似乎單名一個云字…”
張承負面色如常,微笑著回答。而辛茂安仔細想了想,搖頭道。
“趙…云?我未曾聽過趙氏有什么武藝出眾的子弟,也不識得什么趙云。倒是河間張氏是河間大族,有位剛剛弱冠的子弟,弓馬頗為驚人,叫做張儁乂。據說李公準備把他提拔為河間郡一縣的縣尉,秩比兩百石。后面再歷練上幾年,立下些捕盜剿匪的功績…以河間張氏的底蘊,當個郡中秩千石的郡都尉,想來也是順理成章!”
“秩千石郡都尉…”
聽到這“秩千石”的官職,二師兄唐周暗嘆一聲,低頭不語。
世家大族之后,哪怕是河間張氏這樣的縣望,子弟也能按部就班的升到千石。而普通的寒門士族、小吏之后,要從幾十石的鄉吏做起,熬上幾年甚至十年,才能成為兩百石的縣吏。等一輩子到頭,能熬到六百石,就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至于那些一出仕就是六百石的頂級世家子弟,那都是青天之上仰望的存在,根本交集不上的。
“哦!想來是鄉人傳言有誤,我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