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甲胄!…”
張承負心中了然,這審氏幾人的甲胄,看來確實不錯。八斗的獵弓,普通的鐵箭,三十多步的距離,根本破不了對面的甲。他再次深吸口氣,瞄準對方的腦袋,低喝道。
“中!”
一箭流星而過,劃出微微下落的軌跡,追上奔跑的逃人。接著,這一箭帶出“噗嗤”的入肉聲,直接射穿了脆弱的脖子!
“啊!嗬…”
逃人向前跌倒,鮮紅流淌而下,身體猶自在雪中抽搐。張承負吐出一口長氣,再看向身前。只見那審氏大漢被四人圍攻,四根鐵杖輪番打去,再也抵擋不住,被打中了膝蓋!
“不!”
“死!”
“砰!!”
高道奴眼神冰冷,雙手松勁,緩緩垂下染紅的鐵杖,就像垂下一桿長槍。而那大漢已經橫死當場,頭上一片黃白,連面目都看不清了。
“呼~”
眾人放松些許,呼出一口長氣,化作冰冷的白霧。不過半刻鐘,四名審氏甲士就已經盡數倒地,在雪中染出四團紅暈,像是梅花的四角。張承負淡淡看了幾眼,沉聲道。
“都補上一刀,不要留活口。道奴,你帶人挖坑,把他們埋了…甲留下!”
高道奴點了點頭,提著長杖,臉上的殺氣還未散去。而張承負已經把獵弓收了起來,神色沉靜的,走向樹下的審配。
審配斜靠在樹下,一手捂著染血的胸口,一手藏在腰間,注視著走近的“游俠少年”。他瞪著仇恨的雙眼,努力喘息著,開口道。
“你…不是游俠…是太平道?!”
“嗯。太平道,張承負。”
張承負點點頭,在三步外停了下來。以對方的聰明,很顯然都明白了。他眼神很平靜,看不出什么情緒,又作了一揖。
“審君,你我并無私仇。但為了太平道的大義,我只能取君性命,阻止你去洛陽出告!”
“呵呵!太平道的大義?呸!妖道!呸!蛾賊!”
審配胸口起伏,不斷有鮮紅暈染,像是在青色的文士袍上,綻開了一團墨紅。他咬著牙,恨聲道。
“妖道!禍亂天下!蛾賊!襲殺士人!…都該死!…”
“亂這天下的,不是我等,而是你等!”
張承負沉著臉,站在三步外,淡淡道。
“審君,你看這左右!這隨處可見的墳丘。那里面埋的尸骨,都是這天災人禍中,死去的百姓流民!他們為何會死?這其中的原因,不僅是這連年不息的大疫與水旱,更是這朝廷官府的賦稅與盤剝,還有世家大族的放貸與豪奪!”
“看見這些倒伏而死的百姓,看見鄴城外那么多死去的流民!…爾等的心中,莫非毫無半點的愧疚與自慚嗎?”
“呵呵!若無你太平道勾結官宦,禍亂冀州,聚眾抗稅,詆毀天命人心…世道又怎會如此?那些受災的百姓,朝廷自會有撫恤,輪不到爾等賊人操心!而世家大族,也會慷慨仁善,收他們為佃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