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問題,程立眼神閃動,笑著問道。
“太平道善信眾多,大可向富戶籌糧!大賢良師名聲卓著,連段氏都尊崇的很,贈送數十萬錢為禮…這數十萬流民,救下來想必不是問題?”
“不,程君。你沒去過冀州。今年的冀州,糧價已經翻了十倍。哪怕是二十萬錢,也不夠萬人數月所用啊!…”
張承負搖了搖頭,正色道。
“大賢良師宅心仁厚,為籌不到糧而苦惱。可我這等當弟子的,卻不能不替師父解決問題…這次被段氏雇來,襲擊程氏,也正是為了段氏答應的糧食。”
“籌糧之事,我本毫無頭緒。但今天聽了儺戲,那十二獸食疫鬼的唱詞,卻突然給了我一份啟發!”
“程君,你說,若是以丁壯為十二獸,以老弱為疫鬼,又是否可行呢?”
“啊?!以丁壯為獸,老弱為鬼,那豈不是?嗯!吃人?…”
中年文士程立蹙起眉頭,沉吟了會,又看了看張承負真心請教的神色。他默然良久,臉上猶豫不決。直到看到遠處被抓回的嫡子,他這才突然壓低聲音,誠懇地輕聲道。
“郎君!若太平道真是無糧,那萬不得已之下,就也只能如此。只是此事有傷天和,不可明面為之,需縝密從事!”
“哦!縝密從事?”
張承負眨了眨眼睛,臉上顯出疑惑。他也壓低了聲音,確保接下來的談話,只有兩人能聽到。
“如何行事,還請程君教我!”
“嗯…”
程立咬了咬牙,想了數息,聲音更加低沉,就像從九幽的地風中傳來。
“其一,要隱秘下手,不可為人所知。其二,要摻著其他的肉干,不能為人所疑。其三,千萬不可食患疫者。其四,行此事的人手,事后也都得處理干凈!…”
“啊!程君果然縝密!”
張承負睜大了眼睛,面露欽佩,重重拍了拍程立的肩膀。然后,他恭敬一禮,笑著道。
“像是程君如此縝密的人,真是不世出的大才!不知程君,可愿入我太平道,親自操辦此事?”
“.這,由我來操辦?嗯,自是愿的!哈哈!為太平道效力,程某固所愿也!”
程立勉強一笑,隨后又熱情大笑。張承負也露出笑容,贊嘆道。
“好極!好極!能得程君一人,勝過千軍萬馬!哈哈!…”
一老一少相互對視,都真誠大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契合。而就在周圍的太平道眾人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時,卻突然聽到一聲驚愕的凄厲慘叫!
“啊!!你!!你!…”
“程君,一路走好!~”
張承負笑著,后退一步,松開了手,向程立作揖告別。而一把閃動寒光的精鐵短刀,已狠狠刺穿了這中年文士的心臟,飛快帶走著他的性命與血!
這一刻,這位世間最頂級的謀士,直感到痛入骨髓的“心疼”!他震驚、恐懼又絕望的,看著剛才還相談甚歡的少年,用最后一口氣,艱難問道。
“你!…為…什么?…”
“…”
張承負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中年文士,看著他滿臉痛苦!看著他心中流血!看著他栽倒在地!看著他手足抽搐,直到連動靜都停止,徹底變成一具不動的尸體!
“泰山捧日,落于此處!…”
張承負幽幽開口,呼出一口長氣。接著,他伸出手,闔上程立死不瞑目的眼睛。他神色平靜,對著這位程君的尸體,微笑著答道。
“為什么?自然是為了百姓,除掉你這個惡賊!”
“適才只是相戲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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