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十三州,百郡上千縣,我們這樣的豪強數不勝數!你信那什么鄉間巫士,說什么漢室將亡?我可只看到朝廷大軍西伐西羌,南討南夷,北邊和胡人打的不可開交!朝廷的威嚴,十常侍的威風,又怎是我等敢觸犯的?你以為,自己是名滿天下的名士黨人嗎?”
“就像這大族段氏,段使君高坐洛陽朝堂,族中公開買官賣官、花錢洗罪,兗州哪家不送錢上門!他們能一筆勾掉我們過往的罪責,就也能一筆給我們,安上新的大罪!”
“就像那程氏,明明是縣中的世家大族,那家主也素有名望,卻連逃都沒逃掉。最后一番逼供審訊,程氏直接背上了謀逆大罪,男丁盡數問斬,腦袋都懸掛在城門上…”
“整兒,難道你也想我李氏數百族人,都落到個這樣的下場嗎?!”
“.”
聽了這番切實的訓斥,青年李整的臉上青了又白,一時沒了聲,連手中的三角旗都垂了下來。好一會后,他才低著頭,收起了見識短淺的狂妄,壓下了憎恨段氏的怒火,小聲道。
“阿父,孩兒明白了!到了段氏莊園,孩兒會好生低頭的。”
“嗯!哎!”
李乾注視了嫡子片刻,又嘆了口氣。眾人就這樣沉悶的往南走,馬車囚車吱呀作響。而如此行出半日,前方探路的兩名斥候,忽然急匆匆的奔回,迫切道。
“家主!家主!前面出現了一支馬隊!足足有近三十騎!”
“什么?三十騎的馬隊?這濟陰郡里,有那家大族,能一口氣拿出三十騎來?難道是?…駕!”
李乾皺起眉頭,親自駕著馬,在最前面偵查哨探。只見前方兩里外,確有一只停下的馬隊,正遠遠往這邊注目。他小心翼翼,帶著僅有的三騎靠近,做好了隨時撤退的準備,大喊道。
“前方騎從,爾等旌旗何族?奉何人之命至此?”
“吾等奉使君之命至此,爾曹勿問,與汝等無關!”
遠遠看去,似乎是一個高大青年回的話。那青年手中,也舉著一面三角旗,卻是玄黑的諸侯旗,四周畫著云紋,明顯比李氏的青褐旗尊崇的多。
“嗯?使君之命?世家大族的旗幟?”
李乾聽到對面的回話,又看到對方的黑色旗幟,瞳孔頓時一縮。他不敢再上前去,只是蹙起眉頭觀察眺望。這近三十騎中,各個都是披甲的高大壯漢,提著長矛一樣的鐵杖,帶著股兇悍的氣勢,很可能都見過血。
而這樣精銳的騎隊,在濟陰郡中,又有誰能拿出來,并且還派到這里來盯著他們呢?
“.”
一個答案浮上心頭,讓李乾的心先是一沉,然后又多出了幾分熱切。他看了看旁邊的李整,看著兒子變得緊張的神情,沉聲道。
“你看到了嗎?”
“阿父,我看到了。這是哪里來的騎隊?”
“嗯,很可能是段氏的人馬,派來盯著我們。”
李乾沉吟了會,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