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活動了下手臂:“這數字何意?”
“正常人在120左右。”馬淳收起血壓計,“您這個數值說明血管壓力過大,長期如此容易引發中風或心疾。”
馬淳不慌不忙地取出紙筆:“老先生是否經常頭痛?尤其是生氣或勞累時?”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微微點頭。
“夜間睡眠如何?可有多夢易醒?”
“確實如此。”朱元璋摸了摸下巴,“有時半夜醒來,再難入睡。”
馬淳將血壓計收好,轉身對朱元璋說道:“老先生,您這是平常易怒肝火大,加上長期熬夜傷神導致的血壓偏高。肝火重而氣性大,因氣性大而血壓高,惡性循環。若不及時降血壓、保證睡眠,恐怕有一天會突然過去。”
蔣瓛聽到馬淳居然敢說皇帝容易過去,頓時臉色一變。
朱元璋卻連連點頭:“可不是,一天到晚那么多事,能不生氣?能不熬夜?”
馬淳從藥柜里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藥丸放在紙上:“這是降壓藥,每日早晚各服一粒。另外,您得改改生活習慣,少動怒,多休息。”
劉三吾忍不住插嘴:“荒謬!我家老爺日理萬機,豈能說休息就休息?”
馬淳瞥了他一眼:“命重要還是事重要?再這么下去,不出三年,必有大患。”
朱元璋接過藥丸,放在掌心端詳:“這藥……”
“放心,沒毒。”馬淳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您現在就可以吃一粒試試。”
朱元璋毫不猶豫地將藥丸吞下,把杯子還給馬淳:“小大夫說話直來直去,倒是合咱的脾氣。”
馬淳笑了笑:“醫者父母心,看到病人糟蹋自己身子,難免著急。”
收血壓計的時候,馬淳目光在朱元璋和朱標之間轉了一圈。
他注意到老者雖然威嚴,但眉宇間透著疲憊,而那位年輕些的男子則恭敬地站在一旁,眼中滿是關切。
“老先生,看您兒子都這么大了,別事事都自己親力親為。”馬淳一邊整理藥柜一邊說道,“得給年輕人歷練的機會,享受享受天倫之樂不是更好?”
醫館內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劉三吾倒吸一口涼氣,山羊胡子都抖了起來。
他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聽過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讓皇帝讓權?這簡直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下意識地看向朱元璋,生怕皇帝一怒之下當場發作。
蔣瓛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指節發白。
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他太清楚這話的分量。
歷朝歷代,哪個皇帝不是死死抓著權力不放?敢勸皇帝放權的,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朱標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
他身為太子,深知父親對權力的看重。
即便自己這個親兒子,在朝政大事上也從不敢有半分逾越。這小郎中竟敢當著父皇的面說這種話?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朱元璋非但沒有發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他拍了拍膝蓋,眼中竟流露出幾分贊許。
“小大夫說得在理。”朱元璋轉頭看向朱標,目光中帶著少有的溫和,“咱這兒子確實該多歷練歷練。”
朱標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偷偷觀察父親的神色,確認那笑容里沒有一絲勉強,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劉三吾急得直搓手:“老爺,這……這恐怕不妥吧?少主雖聰慧,但畢竟年輕,大事還需您親自把關才是。”
朱元璋擺擺手:“雛鷹總要自己飛,老護在翅膀底下能有什么出息?”
他說著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小大夫這藥倒是靈,咱覺得胸口松快多了。”
馬淳將包好的藥遞過去:“按時服藥,保持心情舒暢。您這病三分靠藥,七分靠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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