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淳翻開孩子的眼皮查看,又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重癥,立刻送右邊倉庫。準備銀針和退熱湯藥。”
太陽漸漸西沉,倉庫里點起了火把。
馬淳正在給一個重癥老者施針,忽然聽到外面傳來馬蹄聲。
應天府尹帶著幾個屬官匆匆趕來,臉上還帶著幾分不悅,“馬大夫,你這是在做什么?本官好不容易才把流民驅散,你又把他們聚在一起!”
馬淳收起銀針,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府尹大人,驅散流民只會讓疫病蔓延更快。草民正在按癥狀輕重分類隔離,這樣才能有效控制疫情。”
府尹皺眉看著倉庫里井然有序的場景,語氣稍緩:“可這么多病患聚集在此,萬一傳到城里……”
“所以草民需要大人的支持。”馬淳指向遠處的一片空地,“請大人劃出這片區域作為臨時安置點,再調撥些糧食和藥材。等疫情穩定后,再分批安排流民返鄉。”
府尹捋著胡須沉思片刻,終于點頭:“好吧,本官會派人送來物資。但若疫情失控,魏國公府可要擔責。”
“這與魏國公府無關,純粹是草民自己的行為。”馬淳拱手相送。
府尹沒說話,轉身就走了。
夜幕完全降臨后,馬淳終于得空喝了口水。
他站在倉庫門口,望著星空下忙碌的醫者們。
這些素不相識的同行,此刻都成了并肩作戰的戰友。
老者走過來,遞給他一塊干糧:“馬大夫,吃點東西吧。今天多虧有你,不然這些流民真要遭殃了。”
馬淳接過干糧,問道:“老先生怎么稱呼?”
“老朽姓張,在城南開了間小醫館。”張大夫嘆了口氣,“這些流民太可憐了,家鄉遭了水災,逃到京城又染上疫病。”
馬淳望向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張大夫,您知道現在京城附近有多少流民嗎?”
“少說也有一萬多人。”張大夫壓低聲音,“聽說長江上游決了三處堤壩,十幾個縣都被淹了。官府忙著賑災,根本顧不上這些逃難的人。”
馬淳心頭一沉。
一萬多人聚集在京城周圍,若疫情全面爆發,后果不堪設想。
他立刻找來幾個年輕力壯的流民,教他們如何搭建簡易廁所,“糞坑要挖深,上面蓋木板,用完后撒石灰消毒。”
一個滿臉麻子的青年疑惑道:“馬大夫,拉個屎還要這么麻煩?”
“疫病會通過糞便傳播。”馬淳耐心解釋,“做好衛生,才能少死人。”
青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還是認真照做了。
夜深人靜時,馬淳獨自巡視各個倉庫。
輕癥區的大多數人已經睡下,中癥區還有醫者在守夜。
當他走進重癥區時,發現張大夫正在給那個男童喂藥。
“孩子怎么樣了?”馬淳輕聲問道。
張大夫搖搖頭:“燒退了些,但脈象還是很弱。”
馬淳檢查了孩子的癥狀,從藥箱取出一小包藥粉:“這是西域傳來的特效藥,用溫水化開喂他服下。”
張大夫好奇地看著那白色粉末:“馬大夫的醫術真是神乎其技,老朽行醫四十載,從未見過如此靈藥。”
“不過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罷了。”馬淳笑了笑,“張大夫快去休息吧,下半夜我來守。”
黎明時分,馬淳正在整理醫案,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