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馬淳在醫館后院清點兌換來的儀器。
血糖儀、試紙、胰島素注射器,還有一本《糖尿病防治手冊》。
他翻了幾頁,心里盤算著怎么跟吳禎解釋這些現代醫學概念。
徐妙云端著茶進來,見他盯著一個古怪的小盒子發呆,問道:“這就是你說的能測‘血糖’的東西?”
馬淳點頭:“一會兒侯爺來了,得先測一下。”
徐妙云好奇地拿起血糖儀:“這玩意兒真能看出病來?”
“能。”馬淳把東西收好,“不過解釋起來麻煩,待會兒你別插話,我來應付。”
徐妙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傅忠那個大嘴巴。”
正說著,院外傳來一陣馬蹄聲。
馬淳起身去迎,卻見兩撥人同時到了門口。
一邊是吳禎帶著親兵,另一邊是傅忠、傅讓兄弟倆,中間還是他們表妹柳瑩兒。
傅忠一見馬淳就咧嘴笑:“馬大夫,我帶表妹來復診!”
馬淳點頭:“稍等,我先給侯爺看診。”
傅忠這才注意到吳禎,連忙行禮:“侯爺!”
吳禎擺擺手:“不必多禮。”
傅忠眼睛尖,一眼就瞧見吳禎腳上纏著的布條,脫口而出:“侯爺,您這腳咋了?”
吳禎皺眉:“小傷。”
傅忠是個直腸子,湊近看了看,大驚小怪道:“這都爛了還小傷?馬大夫,您快給瞧瞧!”
馬淳無奈,只好請眾人進屋。
診室里,吳禎脫下靴子,露出潰爛的腳趾。
傷口邊緣泛著青紫色,皮膚干裂,滲著膿血。
傅忠倒吸一口涼氣:“侯爺,您這腳……”
吳禎臉色不太好看:“征戰多年,小傷不斷,這次不知怎的,總不見好。”
馬淳取出血糖儀:“侯爺,我得先測一下您的血糖。”
“血糖?”吳禎疑惑。
傅忠湊過來:“啥叫血糖?”
馬淳一邊準備采血針,一邊解釋:“就是血里的糖分。侯爺這病叫消渴癥,血里糖分太高,傷口才難愈合。”
傅忠瞪大眼睛:“血里還能有糖?那侯爺撒的尿是不是甜的?”
吳禎臉一黑:“傅忠!”
傅忠縮了縮脖子,訕笑道:“好奇嘛……”
馬淳沒理他,采了吳禎指尖一滴血,滴在試紙上。
血糖儀很快顯示數值:14.8mmol/l。正常該在6以下。
“果然。”馬淳放下儀器,“侯爺,您這病得趕緊治。”
傅忠扒著桌沿探頭:“這小盒子會算數?”
“西域傳來的機關術。”馬淳面不改色地胡謅,轉身取出個琉璃瓶,“侯爺的胰……呃,脾臟運化功能受損,需要補充胰島素。”
吳禎聽得云里霧里:“姨什么?”
“就像炒肝胰的師傅罷工了。”傅忠突然福至心靈,“我懂了!侯爺身子里的炒糖師傅不干活,血就變甜了對不對?”
馬淳差點被口水嗆住,這粗胚竟歪打正著。
他順勢解釋:“差不多。正常人吃進的糖分會被胰島素搬運到該去的地方,但消渴癥患者……”
“搬運工不夠!”傅忠拍大腿,“難怪侯爺瘦了,糖都尿出去了嘛!”
吳禎老臉通紅,柳瑩兒羞得躲到屏風后。
徐妙云實在看不下去,揪著傅忠的耳朵拎到一旁:“你當是在菜市口說書呢?”
傅忠又擠回來:“為什么不能吃甜的?”
“就像蜂巢壞了,蜜會漏得到處都是。”馬淳把蜂蜜罐倒扣,黏稠的糖漿糊了滿桌,“現在侯爺的血就是這樣,糖分泛濫會損傷血管。”
吳禎盯著桌上狼藉,若有所思:“所以老夫腳上的傷總不好……”
“高血糖會堵塞細小經絡。”馬淳展開足部經絡圖,“就像河道被淤泥堵住,下游的田地就會枯死。”
傅讓突然舉手:“我爹去年泡的鹿鞭酒長白毛,是不是也這個道理?”
滿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