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個面癱的戶部官員。
他泡在齊腰的污水里,歪斜的嘴角不停抽搐。
見到馬淳,他嘶聲大喊:“馬大夫救我!那些空印文書是王尚書逼我們……”
鐵鏈嘩啦一響,錦衣衛的烙鐵已經捅進他嘴里。
焦臭味彌漫開來,蔣瓛皺眉:“拖出去喂狗。”
走出刑房時,馬淳袖中的手微微發抖。
甬道兩側的牢房里,有人用頭撞著柵欄喃喃自語,有人抓著稻草往嘴里塞。
最里間的書生撲到欄桿前:“馬先生!學生是去年您治過瘧疾的秀才啊,救我……救我……!”
蔣瓛饒有興趣地停下腳步。
書生瘋狂磕頭:“學生冤枉!那空白賬冊是縣尊讓補的印,學生只是謄抄……”
“帶出來。”蔣瓛輕飄飄一句,書生立刻被拖進刑房。
慘叫聲中,馬淳看見墻角蜷著個熟悉的身影,前日來醫館的低血糖書生秦朗。
秦朗臉上糊著血,卻對馬淳拼命搖頭。
馬淳會意,轉身對蔣瓛拱手:“指揮使,下官能否給這些犯人配些安神藥?免得還沒審就瘋了。”
蔣瓛長嘆一聲:“先生仁心。明日送二十副藥來,方子得先經我們查驗。”
離開詔獄時,馬淳看到雪地里跪著一排新抓的官吏。
馬淳低頭疾走,忽聽有人喊:“馬兄!”
傅忠被兩個錦衣衛押著,官帽歪斜卻強作鎮定:“告訴家父,我……”
“閉嘴!”錦衣衛一棍抽在傅忠膝窩。
馬淳攥緊藥囊,頭也不回地走進風雪。
醫館的燈還亮著。
徐妙云迎上來,馬淳卻先閂上門。“傅忠入獄了。秦朗也在詔獄。”
徐妙云手里的茶盞“當啷”落地,“穎國公府……”
“明日宴席照舊。”馬淳從藥柜底層翻出個鐵盒,“得把這東西藏好。”
盒里是半張沒寫完的空白藥方,角落印著太醫院的朱紅大印。
上月給胡氏安胎時,院判為圖方便預先蓋了印。
徐妙云倒吸涼氣:“燒了吧?”
馬淳搖頭:“燒了更可疑。”
半夜馬淳坐起身。“不對。”
他盯著房梁,“秦朗怎會卷入空印案?他分明只是個書鋪伙計……”
徐妙云抓住他手腕:“除非他看見什么不該看的,比如那日河邊釣魚的老頭們,會不會有人……”
……
第二天清晨,醫館剛開門不久,小六正在清掃門前的落葉。
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他抬頭望去,只見一隊人馬緩緩行來。
為首的正是朱元璋,他穿著常服,身后跟著幾名侍衛。
小六手中的掃帚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連忙轉身跑進醫館。
“老爺!老爺!”小六氣喘吁吁地沖進內室,“陛下來了!”
馬淳整了整衣冠快步迎出去。
剛走到院中,朱元璋已經邁步進了大門。
“微臣參見陛下。”馬淳躬身行禮。
朱元璋擺擺手:“免禮。咱今日微服出巡,不必拘禮。”
馬淳直起身,發現朱元璋臉色確實不太好,眼下青黑明顯。“陛下可是身體不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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